守城將領抖了抖鐵甲,冷聲道:“劉素,我知道你柳家家大業大,可如今城外都是些已經沒了理智的野蠻人,我若此時大開城門,那些蠻子一旦進城便會到處搶劫傷人,我不能賭。”
劉素不滿道:“早在一月前,莫先生便已開倉放糧,我們交給你們的糧食去哪了,你可有接濟過城外百姓!?如今他們變成此番模樣,你們要付全責!中飽私囊,發災難錢,將糧食賣出天價,你可對得你這身軍服!”
守城將領聞言皺了眉,他們何時接受過柳家的糧食?
“待我去查……將領剛出聲,就被劉素打斷了話語。
“待你查完,我家小姐早就殞命了!”
她伸手了接了一片,歎了一聲氣。
楚停她伸手了接了一片雪花,歎了一聲氣。
“你們要馬,便牽走,殺了煮了吃了都可以,一切都有的商量不是?”楚停眼神示意幾人鬆開馬匹的韁繩,朝一側退開幾步。
誰知那些人剛牽上馬匹,領頭的男子便出聲了,“他們說不定在城中有什麼關係,若是日後追究你我責任,怕是會不好過,不能放走他們!”
洛潮生聞言再次提劍指向步步緊逼的難民,聲音低沉地警告著,“東家已將馬匹和糧食給了你們,你們還要如何!”
領頭男子聞言,眼珠子轉了轉,算計道:“說不定這女人和城內哪個大人物有裙帶關係,抓了她威脅城中之人開門也不錯!其他人留著也是禍患,不如都殺了!”
楚停眼睛艱難地眨了眨,她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已經凍得通紅,聲音依舊平穩,“再上前,莫怪刀劍無眼!”
趙四見眼前的情形有些為難,他隻是出來搶食物的,並不想害人性命,隻是人群裹挾著他往前走,不知道有多少人與他一樣,都沒有退路了。
一行人動了起來,將靠近的難民打開,並沒有傷人的意思。
突然,就見那領頭男子猛然一推,將趙四推到了洛潮生身後。少年正忙著將身前之人打退,一時間沒注意到從上空砸來的鐵耙,方向是他的頭顱,若是被砸到了說不定就腦袋開花了。
楚停見狀一時也沒多想,兩步並做一步,提劍格擋住鐵耙,她用的力道不大。
趙四被人莫名推上前,心中無比恐慌,又見自己的鐵耙要砸到人了,剛收力要後退便被一柄長劍格擋,雖然力道不大,卻讓毫無準備的他朝後倒去。
噗呲一聲,楚停瞳孔一縮,拿著鐵耙的男子竟向後倒去,一瞬間被城門口尖銳的木刺樁直接貫穿,腹部冒出木樁血淋淋的尖端,血液順著木樁淌下,染紅了大片白雪!
楚停的手顫了顫,遠處冰原上傳來了小女孩奶聲奶氣的哭腔,“阿爹!”
“趙四死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可難民們根本沒有因為一個人死亡而退縮,他們的眼神早已麻木。因雪災凍死餓死了多少人,如今隻是區區一條人命而已,進城的機會近在眼前,他們怎會放棄。
小女孩踉蹌地跑進混亂的人群,哭喊著阿爹,所有人都冷眼旁觀。
楚停看向奄奄一息的趙四,憤怒地吼出聲,“快救人!彆鬨了!”
沒人聽她的嘶吼,小女孩被人群擠到最前麵,直麵寒光凜冽的利劍。
趙四眼含淚光地伸出手,想要去把女兒帶走,可他現在有心而無力,唇邊湧出大量鮮血,邊咳嗽邊低聲嘶吼,“囡囡,回去!”
領頭男子見小女孩的加入,楚停一行人動作明顯遲緩了不少,於是便伸出手放在她幼小單薄的肩上,推著她往前走。
護衛見狀怒罵一聲,“畜生!她還是個孩子!”
趙四麵露恨意,他眼眶通紅,痛苦地喊道:“趙廣發,你放開我女兒!”
小姑娘看著重傷的父親,眼淚落下瞬間凝成冰,她哭喊著:“爹爹,囡囡不要吃的了!爹爹!囡囡不餓了!都怪囡囡不爭氣!”
趙四頓時淚如泉湧,熱淚與血液順著嘴角落入衣襟,他艱難地抬手,“囡囡……是爹爹沒用……”
趙廣發見狀冷笑一聲,帶著難民們步步壓縮著楚停幾人的活動空間。
幾人都怕傷到孩子,又不想傷人,打得畏手畏腳的。
雪越下越大,沒有停止的意思,趙四感覺到自己飛快流逝的生命,痛恨自己的無能,眼神看向了人群中那個眼神淩厲的女子,虛弱出聲,“救救我女兒……”
楚停失手將人趙四打成重傷,當聽到他懇切的求救聲時,手裡的的長劍頓了頓,“把孩子放了,我幫你們開城門。”
民間早已對不作為的朝廷生出了怨言,戰神般存在的步將戰死,啟天割地三城,秋日開始匈奴頻繁騷擾,朝廷無軍可用,再加上李承宇死前的警言,有不少地區已經有民眾起義。
她現在有步家舊部支持,軍需物質充足,計劃可以開始了。
可是眼下的情況更加危急,她若是想要起兵便需要一個站在道德高點的理由,眼前這群難民便是她的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