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的糟糠之妻39 戍邊(1 / 2)

有人遲疑了,止步原地,那領頭的趙廣發卻沒有要商量的態度,他是領頭人,若是他此刻停了下來,他沒有退路!

楚停提劍指向依舊前進的幾人,嗓音冷冽,“在一切還可以挽回前,停下。”

“挽回不了!是你們逼我的!”趙廣發推著女孩往前走,楚停隻好後退。

“要糧我有,要住處我也有,莫要再上前,三步是我對你們最後的寬容!”這是楚停給他們最後的警告。

“爹爹!”小女孩是窮苦人家的孩子,這麼大就已經懂事了,她知道發生了什麼,卻無能為力。

趙四卻沒力氣回應了,手指虛虛地動了幾下,天太冷了,感覺血液都被凍結了。

一步……

兩步……

楚停抖了抖長劍上的白雪,嗬氣成霧,“最後一步,你要想清楚了。”

趙廣發麵露瘋狂,他搖頭嘶吼著,“我等早就沒退路了!”

“我說有,就有。最後一步莫上前,否則鬼神難救。”女人表情冰冷,十分有威懾力,有幾人後撤不敢上前。

趙廣發哪管,剛往前走了一步,長劍便橫戈在他脖頸間,手裡挾持的孩子也在那一瞬間被人救出。

他剛要動手搶孩子,利劍便割破了他的脖頸,滾燙的血液從其間奔湧而出,楚停俯身抱起孩子,側身對著死去趙廣發。

噴濺而出的鮮血飛灑,濺到楚停凍紅的臉上,她睫毛顫了顫,手裡的長劍劃過雪層下的冰層,猩紅的血珠順著劍身連成線,滾落其中。

她的劍很快,說殺就殺。

“嗬嗬……”趙廣發捂著噴血的脖頸,眼珠凸起,什麼話都說不出,往後踉蹌了一步,竟被身後之人的農具穿透了身體。

隨著鐵器哐當一聲掉落冰原,趙廣發也沒了生息。

懷裡的小姑娘嚇得渾身都在發抖,她啞著嗓子,看向已經閉上了眼睛的趙四,發覺自己發不出聲了。

楚停感覺胸膛濡濕一片,低頭看著懷裡的女孩,她在無聲哭泣著,隻是天太冷,有的眼淚還沒來得滑落,便凍成了冰。

鬨劇結束,一群亡命之徒暫時安分下來。

楚停蹲在奄奄一息的趙四身前,已經回天乏術了。

小姑娘握著趙四逐漸冰冷是手掌,用臉蛋蹭了蹭他的手心,“爹爹,囡囡不餓了……”

男人似乎是聽到了,手指稍稍動了動,聲音微弱,幾不可聞:“囡囡……爹沒用……”

女孩哭著搖頭,“爹爹是全天下最好的的爹爹!”

那邊人群慌亂了起來,有人要生產了!

楚停利落地收起長劍,低頭看向快要死去的趙四,“抱歉。”

“隻求……大人能給她一份工作,不要餓死……咳!”趙四猛烈地咳嗽了起來,“這天災啊,帶走了太多人性……”

“爹爹!”

任她再怎麼哭喊,男人也不會回應她了。不知道他帶著何種情緒死去的,或許是無力又或許是愧疚與悔恨交加。

楚停偏過頭,看向天際,“這就是你要看到的?”

隨後她抱起雪原中的女孩,走向人群。

快要生產的人是趙四的妻子,在這般惡劣的天氣條件下,生產就是死路一條,女人腹部高高挺起。

或許是看不到活路了,她捂著絞痛的肚子,看向抱著孩子走近的楚停一行人,眼神裡卻沒有任何恨意,哪怕楚停是失手殺死了趙四的凶手。

“大人……”她輕聲說著,“這孩子什麼苦都吃得,隻求您能……給她一口飯吃……”

女人聲音虛弱,小姑娘跳下楚停的懷抱,跪坐在母親身前,哭得撕心裂肺,“阿娘,我不餓!我不餓!我不餓!”

她隻是悲痛地重複著我不餓這三字,因為她知道,她說餓了,阿爹就會離開她!她隻有阿娘了,她再不能失去阿娘了!

楚停沾了鮮血的手覆上了雙眸,聲音低沉回應,“你撐著,我的人很快就來了。”

隨即將大氅脫下,蓋在了女人的身上。

“大人!你要答應我!給她一口飯吃!”女人知道自己此刻的行為十分咄咄逼人,但這是一個母親在臨死前,唯一能為孩子做的事。

楚停看向城門,那邊傳來了動靜。

步雲煙從便衣換上了輕甲,帶著部下從城東一路往城北城門狂奔,城門外情況危急,她卻不知道主上的命令。

隻不過她足夠聰明,知道此時便是起勢的時機。

莫長行坐在施粥的大棚內,看著路過是步雲煙,歎了聲氣。

他們原以為那些糧食都給了城外災民,沒想到糧食與衣物都被那些貪婪之人給從中剝削了。

百裡空坐在角落,他想起那個死在雪災的老頭,那是第一個向他伸出援手的人類,可他隻是一隻貓,隻會喵喵叫的貓。

“你們這是要謀反!”守城將領見一路狂奔的隊伍,一時間怒發衝冠,橫眉豎眼。

“開城門。”步雲煙帶著人威脅著,她拉上一個畏畏縮縮的涼城官員,長劍毫不留情地割破了他的脖頸。

殺的就是貪下了糧食和賑災糧款的州府。

“你是何人,竟敢殺害朝廷命官!”守城將領怒聲吼著。

“他騙了我們,該殺。”步雲煙也不欲與他講什麼了,揮劍下達命令,“破開城門,迎主上。”

城門外的難民聽到城內的動靜,紛紛躲開,突然城門破開一條縫隙,有人驚喜地喊著,“城門開了!”

楚停走在最前頭,攔住準備衝進城內的難民,“排好隊,孕婦病人先行,老人小孩次之,青壯年無論男女最後進!”

因為先前她的震懾,不少人排起了長隊,卻也有人不服,一女子不滿地反駁,“我們女子應該先進城!”

楚停聞言看向她,長劍抖動,“排隊。”

“沒聽過你這規矩,分明老弱婦孺……”女人還沒說完,就看到了楚停眸子裡冰冷的情緒,砸吧著嘴巴不再說話。

楚停想起雲時月說過的一句話,你若是想要與其他人平等,那便不能覺得自己是擁有特權的一批人。

步雲煙帶人衝出了城門外,開始維持秩序,一隻小黑貓從中鑽出,熟稔地跳上了楚停的肩上,用毛茸茸的腦袋親昵地蹭著她的臉頰。

隨後看向一旁沉默寡言的洛潮生,總覺得他哪裡變了,於是輕巧地跳到他的肩上,“小鬼,才三個月沒見,你怎麼就變得死氣沉沉了?”

洛潮生伸手摸了摸百裡空的腦袋,“糖呢?”

百裡空用爪子拍了拍他的手背,嫌棄地撇過腦袋,“小屁孩就隻記得糖是吧,看到你百裡爺爺也不知道打招呼,不孝孫!”

洛潮生失笑,長劍收回劍鞘,伸手去捉貓,“百裡空,你找死啊。”

楚停抖了抖長劍上的落雪,收入劍鞘。

三年時間,劉素原先烏黑的頭發已經生出了銀絲,他看著許久未見的楚停,眼眶竟濕潤了起來。

他養大的小姐啊,可不是這樣運籌帷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