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將軍……這事怕是要過問您自己啊……”巡邏隊隊長鬥膽道。

楚停挑眉，問她的責？

“怎麼說？”

巡邏隊隊長見楚停並沒有傳聞中那般冷酷，便說了下去，“原先秩序是不錯的，但柳小姐經常大錯不犯小錯不斷，一開始我們都去找了劉素，可他也管不了，最後還給我們塞了錢。不過啊，我們可不敢收受賄賂……”

楚停聽完了點了點頭，原來這些人都是礙於她的麵子不敢懲罰柳明月，“我不過是和你們一樣的人，犯了錯就要罰，犯了罪就要懲治，若你們一個個因為特權而畏手畏腳的，那法律是什麼？法律麵前，人人平等。”

說完之後，楚停去找了莫長行，將此事告知。

百裡奚也覺得這樣是個禍患，於是便埋頭去修改法令了。

天色漸晚，柳少軒終於等到了回家的楚停，和出門前的表情完全不同，像是十分不爽？

餐桌上，柳少軒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因為經常急行軍的原因，楚停慢條斯理的毛病早改了，吃飯的樣子說不上優雅，卻也說不上粗魯，倒是有一股子肅殺的感覺在其中。

“少軒，你見過雪災時流離失所的百姓嗎？”楚停突然開口，餐桌上隻有母子二人。

柳少軒搖了搖頭，他和妹妹從小便是在這涼城長大，因為身體的原因沒出過越州。

“你知道趙雪麼？”楚停想起了趙雪十年前在冰原上抱著她無助哭泣的嗯模樣，趙雪的父親趙四被她失手殺死，母親因救治不及時，難產死去，一屍兩命。

那時候趙雪大概七歲，現在的她已經少年成名，在不少戰役中打出了漂亮的成績。

“飛騎裂冰，孤刀斬百人的趙雪？”柳少軒聽過此人，這位趙將軍從小便在軍營裡長大，跟著小舅舅一路打入天詔的傳奇女將軍。

“她便是那場百年難遇雪災中幸存的孤女，我對你們的關心是不夠，很抱歉。但我不想再有趙雪那樣的悲劇了，我也不想你們成為下一個趙雪。你們沒見過唐沁，不知道那場死了多少義士的玉簪遊行，也不知道他們波瀾壯闊的一生。多少人為求和平，為求那個理想中的世界犧牲了性命。我不求你們對這世間做出多大貢獻，就這樣庸庸碌碌過完一生也不錯。但求你們不要……不要因為我的存在，而覺得自己與世人有多大的不同。我們都是為理想搏命的人，沒有什麼不同的。吃飽、穿暖、學習，這三樣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你們足夠幸運了。”

柳少軒聽完後終於抬頭看向他母親的那一雙眼睛，因為常年征戰而布滿了紅血絲，其中的真摯讓他無法忽視，“可是娘，我和明月就是思想覺悟低，怎麼辦？”

楚停常年如冰山般寒冷的眸子柔化了許多，她笑了笑，“在這世道活著很難，可你們卻過著大部分人難以企及的生活，是為什麼呢？是因為我足夠強大。”

“娘，少軒明白。”柳少軒歎了聲氣，原來他的娘親也會笑。

“一個月後，時月要外出講學，你們兄妹倆若是想出去看看，便跟著她吧。”

柳少軒發覺自己的碗裡多了一塊他最喜歡的排骨，抬頭看向夾菜的人，正是楚停。

於是埋頭吃飯，眼淚卻順著臉頰落入了米飯中，“嗯。”

“你可想知道你小舅舅年輕時是怎樣的。”楚停主動抬出一個話題。

柳少軒搖搖頭，在他的記憶中，隻有十九歲的洛潮生，之前的洛潮生他一概不知。

“他不愛和同齡人玩耍，總是擺著一副臭臉，在我和一隻黑貓麵前時才像個少年。當年長街縱馬，意氣風發……”

柳少軒聽完後感慨地歎了聲，現在的小舅舅和阿娘口中的小舅舅完全不同呢。

“為什麼小舅舅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楚停凝眸，夾了一筷子菜放入柳少軒碗中，“誰都有年少輕狂的時期，最後都會長大的。”

五日後，楚停帶著軍隊離開了涼城。

城門口，柳明月頭發亂糟糟的，她看著逐漸遠去的軍隊眼眶忍不住紅了，吸了吸鼻子，抱著膝蓋蹲在城門邊不顧形象地哭了起來。

“哥，你說她怎麼就忍心關了我五天！”

柳少軒摸了摸少女的發旋，“誰叫你總是闖禍，這次就當長了個記性。”

“可是顧青青她說我有娘生沒娘養！ ”柳明月委屈地喊著。

柳少軒眼神閃爍了幾瞬，其實阿娘也挺護短的。明月被關進去第二天，阿娘就去找了顧青青的老爹，不出意外的話，顧青青現在應該被她老爹帶去前線吃苦去了。

顧青青：#?#??#&#

柳明月和柳少軒不知道的是，這次的再見是真的再也見不到了，當然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