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柳少軒醒來時已經正午十分了，他失眠了……

蒼白的手指撫上薄唇，上麵似乎還殘留著某人的溫度，垂眸自嘲地笑了。

柳少軒，你不是不喜歡嗎，你就這點本事。和小舅舅沒學到什麼，口是心非倒是學了十成十。

她應該不會來了吧，柳少軒蜷縮著挺拔的身軀，閉著眼睛什麼都不去想，但她的模樣卻止不住地，闖進了他的腦海。

昨天剛退燒的他，今天身體還是有些疲倦，他看向窗子縫隙裡透進的光，又開始偏移。

他躺不住，又起來，要去書桌前，看見那把輪椅時又想起了她。

費力地移動著自己的身體，他便覺得自己不該去奢望任何感情了。趙雪很年輕，而他一輩子或許都是這般模樣了。

推著輪椅往書桌滾去，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柳少軒的心跳停了一拍，敲門聲似乎叩到了他的心扉一般，讓他又不斷去胡思亂想。

“誰？”

門外傳來了女子熟悉的聲音，“哥，是我，明月。”

他聽完後垂眸摸了摸自己逐漸平緩的胸膛，也不知道是失落還是鬆了一口氣。

柳少軒:“你來做什麼？”

柳明月:“哥，我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柳少軒低頭拿起筆，淡淡道：“你進來吧。”

柳明月推開門，看見自己兄長孤獨地坐在窗邊，有些心疼，“哥，你看到我好像有點不開心呢？”

他抬頭看了眼自家妹妹，她身邊還站著一個英俊高大的男人，是柳明月的丈夫，顧家的二兒子，顧晉。

她死對頭顧青青的哥。

於是轉移話題“你不是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要說麼。”

柳明月也不去想柳少軒為什麼會失落，興致衝衝地像小時候那樣湊到柳少軒身邊，“哥，我……有了。”

柳少軒沒聽明白，蒼白的唇瓣動了動，“有什麼？”

“就是……”

顧晉上前扶住柳明月，溫柔之至。

柳明月也回看他，一向不懂感情為何物的少女原來……已經長大成人了。

“明月有喜了，少軒我們想讓你幫孩子取名。”

柳少軒聞言，手指顫了顫，看向柳明月微微隆起的腹部，

剛剛還以為她是吃胖了，原來是那裡有了一個新的生命。

“哥，你和我是同一天出生的，卻比我成熟許多，都說是長兄如父，這個孩子名字我想讓你來起。”

“明月……這種事情，我……”

顧晉素來以不近人情又古板著稱，如今卻像個開屏的孔雀，“少軒，你彆推辭了。”

“是啊，哥。”

柳少軒看向這對相愛的的夫妻，看向窗外的大太陽，又想起了那日的情形，無數人推動了那扇腐朽陳舊的城門，屍骸遍地……

“初。”

柳明月彎了彎眉眼，“哪個初？”

“除舊布新，初始的初。”

“那就叫，柳初。”

“哥，我們帶來了飯菜，還熱著呢。”

三人剛上桌，院外就來人了。

她站在光裡，今天穿了一身如海棠般明豔的長裙，齊肩的頭發垂在臉側。

柳少軒感覺自己的耳朵有些熱，這世間萬物的色彩似乎不敵她一身海棠紅，她不施粉黛卻比海棠紅還要好看……

洗儘鉛華始見金,褪去浮華歸本真。

柳明月見來人是趙雪，起身高興地朝她招了招手，“阿雪！”

趙雪略有些尷尬地站在外麵，畢竟這是柳少軒的家人，她和柳明月還有顧晉並不熟悉。

說起來，顧晉還是她的同事，和她平級。

隻不過她的崗位在邊疆，顧晉為了柳明月留在了天詔，現在改叫封京了。

“嗯。”趙雪高冷地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柳少軒想說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哽在嗓子眼，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又看向如同電燈泡，恩愛的夫妻。

“你們兩個吃完飯，就走吧。”

柳明月看向情緒突變的兄長，不解地問:“哥，你怎麼了？”

柳少軒低頭吃飯，都是他最愛吃的，卻食之無味，完全沒有昨天那些素菜好吃。

他淡淡回道：“沒什麼。”

柳明月偏頭看向顧晉，“晉哥，我哥怎麼了？”

顧晉也不知道，他嚴肅道:“或許是得了什麼病。”

柳少軒筷子一放，氣笑了，看向眼前恩愛的夫妻，“我真的沒什麼，沒病。”

顧晉卻自顧自地猜著，“相思病？”

柳明月搖了搖頭，“我哥不可能有相思病，他從來不近女色，是晉哥你得了相思病才對。”

顧晉旁若無人地吻了吻柳明月的額頭，粗糲的大手拉著她的手，“就這一個孩子，我不舍得你再受苦了，明月。”

柳明月疑惑:“你要做什麼？”

顧晉:“我聽我娘說，現在男子也可以……絕育了。”

“會有後遺症嗎？”

“比女子絕育要簡單。”

兩個人卿卿我我，像個連體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