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雪走後,柳少軒在地板上躺了許久,眼眶通紅,淚水一直失控,從眼角滑落發間。
娘,你沒教過少軒何為愛情……
他恨自己殘廢,她恨他冷漠推開她。
他怕這怕那,唯獨不怕失去她……
他從未嘗到過如此情緒失控的滋味,在得知阿娘失蹤時,他便知道他們的結局了。
小舅舅不會回來了,阿娘也不會了。
他不再是那個能走遍山川大海、四處遊學的柳少軒了。
柳少軒不知道的是,柳夕也教不了他感情為何物,她比他更不懂。
趙雪腳步沒停,她回到家中,將那身特意買來的海棠色長裙,泄憤地丟進了火堆,看它燃燒殆儘。
愛一個人,不會在乎他變成什麼樣。
她愛曾經那個肆意的少年,也愛現在這個雙腿殘廢的青年。
趙雪愛的隻是柳少軒,怎樣的他,她都能接受。
他們從小就互相比較不對付,直到長大後,才知道了對方的經曆,與自己與他人和解。
在趙雪的人生裡,柳少軒的篇幅並不算大,可他就是那樣,就走進了趙雪的心裡。
她摸了摸唇,青年冰冷的薄唇似乎還輾轉在的唇邊,他吻得很深情。
臉騰的紅了,他哭起來的樣子似乎也很好看……
趙雪,冷靜!他都說了不喜歡你,彆想了!
那天他們在城牆上與城門外互相對望,她走上了城牆,找到了孤零零的他。
柳少軒從小就承擔著太多責任,他是柳夕的孩子,仇恨他的人不計其數。
他是柳明月的兄長,他必須擋在她的身前,為她擋去冷槍暗箭。
他從來不是他自己,他在努力做一個好兒子,好兄長。
趙雪看了眼火堆裡的衣服,有些後悔,提來一桶水澆滅了大火,可是錦服已經被燒爛了,到處都是大洞。
“花了不少錢呢……”
明天就要回軍中,去駐守西部邊防線了,趙雪有些擔憂柳少軒又像前天那樣,生病都沒人發現。
於是隔天,她找到了柳明月。
顧晉扶著柳明月坐在她對麵,給她剝蝦。
柳明月:“怎麼了阿雪,你找我有什麼事麼?”
趙雪看著恩愛的兩人,他們都是脾氣火爆的人,卻為了對方互相成就,互相包容磨合。
柳明月繼承柳家的經商頭腦,現在也是個大老板了。
趙雪有些說不出口,話在嘴裡百轉千回,終於出聲,“明月,有空的話,多去看看你哥。”
隨後立即起身,在柳明月詫異的眼神中離開了。
她能做的隻有這麼多,她又不是柳少軒什麼人。
今天晚上就離開吧。
趙雪在城外看著封京城,隨後策馬離開。
答應了,就要做到,柳少軒。
不許愛上任何人。
第三日,她果真沒有來。
柳少軒坐在窗前,看院中海棠花,仿佛看見了她,昨日那個帶著血腥的吻徹底刻在他的腦海裡。
垂眸看向手裡的書,怎麼也看不進去,他的雙腿是真的沒救了麼?
青年墨發亂糟糟地披陳在單薄的中衣上,卻不顯狼狽,讓人覺得他下一刻便要破碎了。
他咬破了唇,血液從唇間溢出,染紅了他的薄唇,似乎趙雪又在親吻他。
柳少軒低頭看向桌麵上空白的紙,血液從唇間落下,啪嗒一聲滴落在白紙上,染出一片紅暈。
他譏笑一聲,身子朝後仰去,看著屋外大片的海棠花,握緊了手心。
他如果再努力一些呢……
他能不能再站起來,就算站不起來他能不能憑借自己的雙手給她一個未來?
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推著輪椅往外滾動,他咽下一口血水,沙啞著喉嚨低語:“趙雪,你最好說的是真的。”
真的有他便足夠。
這裡離趙雪的家有一段距離,電車他上不去,於是一路徒手推著輪椅往她家去。
雙手磨破了,染紅了車輪,也沒覺得疼。
隻是……人去樓空。
“趙雪呢?”柳少軒如同一個瘋子,拉住一個人就問。
直到柳明月聽到消息後,趕來才發現她一向沉穩克製的兄長,此時如同被被拋棄的孩子,紅著眼睛到處拉人問。
“趙雪呢,你看見她了嗎?”
“哥!”柳明月心疼地跑上前。
“明月,你看到趙雪了麼?”
“她回軍中了。”
“可有說什麼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