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應了。父子倆又說些閒話,便說到純貴妃蘇佳氏的病上。雍正聽見乾隆說純貴妃已經病入膏肓,不過拖延時日的話,不免詫異道:“純貴妃病到了這步田地,你怎麼偏又在這個時候說要把永瑢過繼給慎靖郡王呢?”
乾隆道:“兒子想著,永瑢過繼過去,就有現成的貝勒爵位,現成的家產,純貴妃豈不也走得安心?”
雍正心道:皇帝封皇子為貝勒,誰還能說什麼?不知又是誰的借口,明明漏洞百出,偏偏這個弘曆就深信不疑!當下說道:“你的兒子本來就少,哪裡還能給彆人?何況永瑢是個出色的,我舍不得過繼出去。若說不能絕了你二十一叔的後,儘可在怡賢親王和莊親王後人裡頭選一個。這兩支若是沒有合適的,看你哪個叔叔兒子多,指一個過去便是了。”
乾隆道:“那就過繼了莊親王第六子輔國將軍弘明,封為貝勒。”
那個到五台山報和婉公主喪的弘明?記得那個弘明是康熙五十八年生的,比慎靖郡王允禧隻小了八歲,居然去做他的兒子?也罷了,左右沒差了輩分,於是說道:“這倒也使得。”當下又閒話了一番。乾隆自去了。
看著乾隆離去的身影,雍正感覺到一陣倦意襲來。到底這是鈕祜祿氏後宮裡養尊處優三十多年的身子骨,這幾日顛簸忙碌下來,早已不勝其勞,全靠一股毅力撐著。剛剛比照著記憶裡鈕祜祿氏的語氣、表情、動作說了這麼久的話,已是身心俱疲。因此早早地歇下了,打算著好生歇個三五日,養足了精神,再做計較。
雍正第二天起的便有些晚了,正在用早膳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驚人的消息:已革還珠格格小燕子撕毀聖旨,毆打傳旨太監!
“怎麼回事?”雍正顧不得吃飯,趕緊問個究竟。
那小太監道:“回皇太後,今兒皇上下了道聖旨,叫程公公到漱芳齋去宣。旨意上說,革去還珠格格小燕子的封號,仍舊指給五阿哥,不過位分不是嫡福晉而是格格。說來也奇了,今兒這道旨意,那小燕子居然聽懂了一些。當時就叫喊起來,說了些犯上的話,奴才也不敢學。程公公聽了不像話,就說了幾句,告訴那小燕子,雷霆雨露俱是皇恩,要磕頭謝恩接旨的。程公公捧著聖旨恭敬遞了過去,不想那小燕子抓起來就撕,嘴裡還不乾不淨的。程公公沒想到她有這麼大膽子,一時沒反應過來,被那小燕子打得頭破血流,還說程公公欺負她,說了些不敬的話。跟著程公公一起去了兩個嬤嬤,原本是皇上派去教導她們規矩的,都是身高力大會些功夫的。當時就製住了小燕子,送到養心殿,交給皇上發落去了。”
“那皇帝是怎麼發落的?”雍正問道。
小太監道:“回皇太後,皇上聽了奏報,龍顏大怒,當時就下了旨意,叫把那小燕子拉到菜市口,斬立決。誰知已革明珠格格夏紫薇跟著去了,抱著皇上的腿,說了一番,接著令妃也去了,又說了一番,皇上就把那小燕子打了二十大板,送回漱芳齋去了。”
什麼?撕聖旨,毆天使,都是滿門抄斬的罪過,居然兩番話說過就成了打二十大板送回去?莫不是蘇秦重生張儀再世了?這兩番話倒真值得聽聽。這麼想著,趕緊問那小太監道:“都說了些什麼?你可打聽仔細了?”
小太監道:“回皇太後,奴才打聽過了。程公公和兩位嬤嬤帶著那小燕子到養心殿的時候,那夏紫薇也一路哭哭啼啼地跟著去了。見了皇上就哭著說‘您有一顆寬大而仁慈的心!您的胸襟像海一樣寬廣,您的品德像山一樣偉岸!您溫暖著我們,您包容著我們!我們從心底敬佩您,崇拜您……’”
小太監繪聲繪色地說著,雍正實在聽不下去了,打斷了小太監的敘述,問道:“他們每回闖禍都是這些說辭麼?”
小太監道:“回皇太後,差不多總是這些。”
雍正隻覺得一陣惡心,更兼勞累過度,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剛吃的早餐都吐了出來。
小太監忙道:“皇太後,奴才這就去傳太醫來。”
雍正道:“不必。”
一旁伺候的宮女太監們趕緊跪倒叩頭,說道:“奴才們恭請皇太後保重貴體!”
雍正揮揮手,便有太監退出門,轉身去了。雍正漱了口,心下歎道:太醫又能看出什麼?朕這不是病了,也不是累著了,是被無恥之徒惡心得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