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雍正訓子 內廷房子雖多,都是住……(2 / 2)

乾隆道:“董狐曰:‘子為正卿,亡不越境,返不討賊,非子而誰?’”話還不曾說完,乾隆的臉色已經有些灰了。

雍正冷笑道:“原來你都知道,我還當你不知道。永琪乃愉妃所生之子,眼見姬妾推到自己的額娘,不去嗬斥,不問傷情,不曾請罪,反倒為行凶之人開脫,毆打愉妃的人,不是永琪又是誰?本朝以孝治天下,縱妾毆母的事情,竟是頭一回。我越想越怕,這慈寧宮竟是住不得了。你趕緊下旨,把雍和宮裡的僧人們安置到彆處,明日一早,我就搬回潛邸住去!”

乾隆驚道:“皇額娘何至如此?這宮裡上上下下,誰還敢對皇額娘不敬不成?若有這樣囂張跋扈之徒,兒子第一個便不容他!”

雍正怒道:“我不在宮中的日子,永琪和小燕子做了多少忤逆皇後之事,你全不處置!寵得他們無法無天,連永琪的親生額娘都動起手來了!我再不走,保不齊哪日你那些嬪妃有樣學樣的,闖進慈寧宮來朝我動手!”

乾隆道:“皇額娘,兒子縱然不孝,萬萬不敢縱容嬪妃對皇額娘不敬,請皇額娘收回成命!”說罷,叩頭不止。

雍正道:“縱妾毆母,不如畜生!內廷的宮殿軒館,齋堂樓閣,房子雖多,都是住人的,沒有畜生住的地兒!因此我把永琪打發送到上駟院去了。因為是宗室覺羅裡頭一回出了這樣的事情,這次的處置,便是將來的舊例祖製,不可草率。你明日且與康親王崇恩、簡親王奇通阿、顯親王衍潢、莊親王允祿、怡親王弘曉、履親王允祹、諴親王允祕、裕親王廣祿、恒親王弘晊、和親王弘晝、果親王弘瞻、順承郡王恒昌、平郡王慶恒、信郡王德昭、理郡王弘為、淳郡王弘暻、寧郡王弘晈、愉郡王弘慶好生商議一番。”

乾隆無奈,隻得應了。

次日一早,永璂剛去了尚書房不久,雍正就打發了太監過去,召集了師傅們傳旨:皇五子永琪縱妾行凶,毆母焚宮,罪行種種,令人發指,天性凶頑,難歸正路,著即日起不得再入尚書房,文武師傅亦無需前往其圈禁之所授業。

此時尚書房的師傅們都已經知道景陽宮走水的事情了,可聽了這道嚴厲的懿旨,心下仍舊驚駭。

原來尚書房的總師傅蔡新前日接了雍正的懿旨,便有些為難。若隻是教授五阿哥永琪倒還罷了,景陽宮裡卻還有個沒王法的燕格格。當初小燕子也曾到尚書房上了幾日的學,那些“趣事”,尚書房的文武師傅們早已無人不曉。眾人心下都有些納罕:世上不學無術的人倒是不少,可不學無術得如此理直氣壯的,竟是聞所未聞。更兼那小燕子不敬師傅,張口便是甚麼“師傅眼睛圓又圓,一拳過去少半邊”之類,使得那些講究師道尊嚴的儒者無不側目。好在沒過幾日,那小燕子便挨了板子,不再到尚書房去了,眾人這才漸漸消了辭官歸故裡的念頭,繼續在尚書房教授皇子。

蔡新深知眾人對那小燕子早已深惡痛絕,這趟差事不容易派出去,少不得召集一眾同仁商議。果然,眾人一聽這話,都說自己“才疏學淺,不堪當此大任”。一番謙讓之後,還是蔡新做了主意,每人一日,輪流前往景陽宮當差。

聽了這主意,這些飽學之士們都不好再說彆的,當下便要商議出個先後次序。眾人都知道那個小燕子是個會惹禍的,隻怕過不了三天五日,就會惹出什麼事情來,當下又是一番謙讓,誰都不肯占先,隻想把自己排在最後一位。蔡新無奈,隻得出了個抓鬮的法子,選定了那位姓郭的老翰林來上第一課。

這個郭翰林再也推辭不得,隻得硬著頭皮接了這個差事。眼見眾人便要散去,郭翰林忽然開口說道:“諸位大人留步,老朽還有一言。五阿哥如今傷著,豈能如平日尚書房裡卯入申出?依老朽之見,我等每日何時入景陽宮,何時出來,講授幾個時辰,還要細細斟酌才是。”

眾人聽了這話,都道“郭大人所言極是”,複又坐下商議一番。最後眾人議定了,蔡新執筆,寫個聯名的折子,打發太監奏報與雍正。太監拿著折子去了,幾位師傅在尚書房裡惴惴不安的等候,唯恐被皇太後看出眾人有推諉之意。不多時太監回到尚書房,說是皇太後已經準了各位師傅的章程,還派了四名侍衛跟隨師傅到景陽宮,貼身保護。眾人聽了,這才放下心來。

第二日便是郭翰林帶著四個侍衛去了景陽宮,眾皇子照常在尚書房上課。不料還不曾用罷晚膳的時候,乾清門的侍衛就急匆匆的到尚書房報告說東北方向走水了。皇後的寢宮承乾宮也在尚書房的東北方向,若是承乾宮走了水,這些皇子就要立即停課去救母親。眾人不敢怠慢,趕緊打發了太監出去打探。不多時便傳回了消息,說是景陽宮走水了。

當時便有人想到了,郭翰林此時還在景陽宮內,是否會與這場走水有些乾係。皇子們下了學,就有幾位尚書房的師傅到郭翰林的府上,與郭翰林壓驚。雖說內宮之事不便細說,眾人仍舊聽得明白:景陽宮這場大火是小燕子和永琪惹出來的。

眾人心裡便想到,景陽宮的這份差事怕是可以免了。慈寧宮的傳旨太監到尚書房的時候,眾人都帶了一種“果然不出所料”的心情接旨,不想聽到的卻是這樣驚人的一道懿旨。毆母,焚宮,兩條都是遇赦不赦的大罪,這是一個讀了十幾年聖賢書的人做出來的麼?所有的師傅都被這兩條罪名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