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臣勸諫乾隆 太監冒充官兵押送囚犯……(1 / 2)

直到後半夜,才有巡街的人發現小巷裡的幾具屍體,嚇得連滾帶爬的,到官府報案。最先到達案發現場的是順天府的府尹和衙役們。府尹當即認了出來,這幾個死者正是奉了乾隆的旨意到順天府大牢帶人犯的官兵,而他們帶走的人犯卻不知去向。府尹心下暗暗叫苦,當時見那侍衛帶的人少,也曾經提過,由順天府增派人手,倒被那侍衛以皇上旨意的名義拒絕了,如今果然出了事情,免不得連累到自己身上。

心下一麵抱怨著,一麵又有些疑惑,這條小巷子離著順天府大牢去往刑部大牢的大路很有些遠的,這些人究竟為了什麼緣故,放著大路不走,偏走到這行人稀少的地方來?一邊想著,一邊命仵作趕緊上前驗屍。仵作在幾具屍體上檢驗一番,立時驗出六個人裡頭有五個是去了勢的。

順天府尹聽仵作如此說,心裡越發疑惑,本來按著朝廷的製度,死囚轉獄當有重兵押送,豈有用太監充作官兵之理?前思後想的,越想就越覺得詭異。但一樁殺人劫囚案既然出在自己的治下,便不可不仔細查訪。趕緊將巷口封住,不許行人通過,顧不得深夜擾民,打發府裡的衙役分頭到小巷兩邊和巷口的各家各戶詢問。於是有人說出曾見了囚車從某一方向走來,衙役們聽了,便按著指引,挨家挨戶地查訪,從案發之地,直查到順天府大牢。

這府尹忙到天大亮才回到府裡,來不及歇息片刻,趕緊叫師爺擬了一份請罪的折子;並畫了逃犯的影像,大街小巷裡張貼了,懸賞捉拿;又把勘察到的案情往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衙門通報了;為了確定死者的身份,少不得往內務府和侍衛處投遞了文書;又因為死者中有旗下人一名,九門提督、步軍統領衙門那裡也都發了請求協查的公文,這些都是正式的公事程序,完全按照朝廷的製度行事。隻是如此一來,這樁案子免不得鬨得沸沸揚揚。

乾隆和令妃一夜沒有等到魏滿柱與太監們回宮稟報,坐臥不寧。有心打發人出去探聽,又做賊心虛,唯恐被人注意到了,洞燭其奸。好不容易熬到宮門開啟的時辰,忙忙的從床上起來,打發了親信太監出去查訪。

令妃在後宮焦急地等待,乾隆帶著兩個黑眼圈禦門聽政去了。禦門聽政的時候,文武各官都一大早的在乾清門外小廣場上候著,故而刑部、內務府等各處長官還不曾收到順天府的公文。聽政已畢,這些大員出宮的時候,早有部下拿著順天府的公文在宮門外急得團團轉了。刑部滿漢尚書和內務府總管拿到公文,不敢怠慢,趕緊回身往養心殿去找乾隆。都察院的禦史們不但帶來了順天府的公文,還拿了一摞奏折,都是得知了魏滿柱一案之後當即寫的,滿漢左都禦史拿了這些奏折,也往養心殿去了。

乾隆見了這五人一起求見,心裡便是“咯噔”一下,忙忙地宣了五個人進殿。見過了禮,刑部滿尚書鄂彌達先說道:“稟皇上,昨天夜裡驢耳朵胡同出了一樁人命案,死了六個人。順天府的府尹已經去勘驗過了,認出來是奉旨從順天府大牢往刑部大牢轉人犯的,有侍衛一名,太監五名。押送的囚車被人打開,女犯一名下落不明。”

乾隆聽說小燕子下落不明,令妃的侄子被人殺了,又驚又怒,不待鄂彌達再說下去,立即怒氣衝衝地道:“京師重地,竟然有人敢殺欽差!著刑部、順天府十日內破案,否則提頭來見。”

刑部漢尚書秦蕙田說道:“皇上,被害人中有太監五名,臣鬥膽,請皇上下旨,查清五名太監的身份。”

乾隆聽了這話,立刻漲紅了臉,叫道:“朕要的是殺人的凶手,這幾個太監是誰不用你們費心!”

鄂彌達說道:“回皇上,奴才以為,知道被害人的身份,才好去圈定嫌犯,查清殺人的動機,便於給凶手定罪。眼下這樁案子,麵上看去,似乎殺人是為了劫囚,囚犯之親友最有嫌疑。其實也許是與某個被害人有仇怨,故作劫囚的假象,引著官府去抓拿囚犯的親友,忽略真凶,這是殺人案中常見之栽贓嫁禍。故而,死去太監的身份若是不查,便可能讓死者冤沉海底。請皇上聖裁!”

秦蕙田也說道:“鄂大人所言極是。眼下這樁案子也許是殺人劫囚,可現有四處疑點,皆與被害人有關。六名被害人押送囚犯,不走大路,偏偏繞到那僻靜無人的小路上去,這是第一可疑之處;死囚轉獄,隻有六人押送,這是第二可疑之處;六名被害人中隻有一名侍衛,另外五人俱是太監,穿了兵丁服色,冒充官兵,這是第三可疑之處;轉移人犯,乃是朝廷公務,光明正大之事,本當日間辦理,不知為何,偏要選在月黑風高的夜裡去辦,這是第四可疑之處。這四處疑點不查明,這樁案子委實難以結案。”

內務府總管傅岩道:“皇上,奴才也是為此事而來。順天府已經往內務府遞了公文,請求查明五個被害太監的身份。奴才特來請旨,清查宮中以及各王府、公主府中的太監有無走失。”

乾隆這三人執意要調查五個太監的身份,氣得火冒三丈,正要發作的時候,左都禦史劉綸說道:“皇上,臣以為,三位大人所言不妥。”

乾隆聽了,這口氣略順了些,忙問道:“劉愛卿以為有何不妥?”

劉綸道:“回皇上,鄂大人、秦大人和傅大人請旨要查被害太監的身份,乃是為了殺人劫囚的小案。眼下正有一樁大案,臣以為,比起這樁大案,殺人劫囚的小案根本不足掛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