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現在,救人的想法已經高過了其他。……(2 / 2)

歎夤有些著急,卻猶猶豫豫地隻在自己小院裡呆著,零星聽了幾句下人們的說嘴,說什麼王君此病是兩年前的大疫還未痊愈,那次疫病死了不少人,王君的腿也是在那個時候廢的,性情也由因此大變。

還有的人說上次王君發病高熱,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隻知道當時砍了不少人,甚至把親侍女官也給殺了,整個王府的侍從直接大換血,實在可怕。

歎夤想起初見琰王的時候,那可是人中蒼鬆,意氣風發,就算一朝腿廢,也不至於是如今這副草菅人命的模樣,他覺得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隱情。

“楓香,”他尋了個機會,問道,“外麵這些人說的,可是真的?”

楓香似乎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是的侍君,這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當年殿下確實……”

“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奴不知道,此前殿下就算有腿疾,也還是溫和有禮,不會過分苛待下人。可自那以後,王君就像是變了個人。”

確實。

歎夤見過曾經的王君,自然知道她以前是什麼模樣。

“楓香,我們去看看殿下。”

府裡的人都是見過歎夤的,紛紛為其讓路。

王君的侍君不多,也就兩三來個,也不知何故王君至今不願服下孕果讓侍君誕下子嗣,隻是時而召見罷了。

至於侍君為何不多,大家都心照不宣。

侍君可比普通府侍難做多了,雖有恩寵,卻也更容易惹得王君不快,惹出殺身之禍來。

到了王君的寢殿,歎夤看著遠遠候在一旁的女官,有些不解。

王君如今正昏迷著,情況不妙,是要隨時觀察侍候,保證發生意外時,能夠及時叫來大夫。

可如今所有人都站得遠遠的,就連親侍的女官也垂手站在台階下方

那裡根本看不清殿內的情況。

歎夤心裡覺著奇怪而又氣憤,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學醫的緣故,他見不得病人就這樣躺在那裡,幾乎算得上是無人照看。

歎夤突然覺得此時的自己比平時大膽了不少,見女官沒有阻攔,便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自作主張上前查看。

隻見王君緊皺眉頭,紙白的臉因高燒而顯得光潔紅潤,嘴唇卻十分粗糙,因缺水而有些乾裂。歎夤連忙讓楓香倒來熱水,一點點喂給王君。

可王君緊閉雙唇,死活不肯咽下,歎夤將手輕輕搭在後者的脈搏上,閉目凝思。

他一下就明白了。

這病看上去嚴重,但不致命。

可既然王君不喝水,那藥也是沒能喝下的,不喝藥,隻紮針肯定是萬萬不行的,病怎麼好?

歎夤擦了擦王君臉上的汗,拿了沾水的涼毛巾疊好放在王君的額頭,沒過多久,女官端了藥來。

隻見她隻是遠遠地放在桌上,什麼也沒說,便倒退了回去。

歎夤心中疑惑,王君這病也不會傳染,大家究竟在怕什麼?

他走過去試了試藥溫,剛剛好,便端了過來。

接下來就是喂藥這個難題。

他先是將王君扶了起來靠在床榻邊的柱子,然後用勺子盛了藥,順著唇線小心而緩慢地倒了進去。

不行,藥從嘴角滲了出來,歎夤連忙用帕子擦拭掉。

緊接著,他試著通過捏下顎的方式讓王君開口,可誰知王君牙關緊閉,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怎麼都撬不開。

實在不行……

窗外的瑩雪反襯著冬日昏暗的光,歎夤舔了舔唇,看著王君沉睡的眉眼,深深吸了口氣。

現在,救人的想法已經高過了其他。

反正,以前也這樣做過。

於是他心一橫,含下溫熱的藥湯,低下頭,抵住那柔軟而又過分火熱的唇——可光是這樣還不夠,藥湯依舊會順著唇縫流淌。

歎夤隻能將對方的齒關撬開。

他的脊背輕微顫抖著,像什麼受到驚嚇的小動物。

而他不自覺抓握著的被單,也因緊張早已被攥出難看的褶皺來,蜿蜒成扭曲的藤蔓,自顧自束縛了本就不屬於自己的軀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