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琰王的正夫回來了。(2 / 2)

可既然要反擊梁國,那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君後和琰王互相撕咬,等雙方精疲力竭,再收漁翁之利。

但剛剛那女人卻是口口聲聲說著什麼“梁國走狗”,似乎隻是為了泄憤,並沒有針對琰王的意思,看上去並不像是皇姐的手筆。

既然不是皇姐的手筆,那大約是查不到自己身上來的,至於那些個認出自己身份的……

若是琰王沒有除掉那幾個人,大概率會成為隱患。

回去和教習公說一下吧,交由皇姐定奪。

沒過幾日,教習公就傳來消息,說那三個人確實沒有被處理掉,但皇姐已經派人私下要了她們的命。

這雖是好消息,卻在歎夤聽來,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不應該這麼輕易的,不應該的。

若琰王一定要把人留下來,皇姐怎麼能在短短幾日裡,就把這些人處理掉?

但如果琰王對此無所謂,又如何會留有幾個可能認識承國皇子的皇城內人在府上?

殺之而後快才對。

歎夤突然想到,還有一種可能,琰王君在請君入甕。

他把想法告訴了教習公,教習公卻叫他不要擔心,皇姐自有分寸。

這些天裡,歎夤一來心虛,二來駁了王君的意思,現下連小院都不敢出,每日在屋中呆著,不是看書就是搗藥,一坐就是一整天。

就這樣驚心膽戰過了幾日,王府突然熱鬨了起來,一批批府侍來去匆匆添置了好些東西,又有人前來修整了一番,歎夤就算不想知道都沒辦法。

琰王的正夫,梁國百年來唯一一位男將軍,趙扶風回來了。

據說這位男將軍在當年可是出了名的硬茬,又是武侯獨子桀驁不馴,又是年過雙十仍沒有相中的貴君,人們都說這家夥是不想嫁人了。

誰知道後來,這位爺竟嫁給了比他風頭更甚的琰王君。

還真彆說,也就隻有這位肆意張揚連母皇都不放在眼裡的二流王君,才能鎮得住他。

歎夤看了看又蹦又跳不知道在高興什麼的楓香,忍不住問道:“這位君夫,當真有傳聞中的那般特彆?”

“我說不上來……哎呀,”楓香像是有些懷念,想了半天卻一如既往地想不出形容,企圖蒙混過關,“總之,公子見到他就知道啦。”

很快,傍晚時分就有人前來傳喚,說為了給君夫接風洗塵,王君特地請所有侍君前來,一同用膳。

除了正夫,琰王還另有兩位侍君,一位白侍君,是琰王年少時父後賜下的一位宮侍,另一位則是風月場中出來的花狐狸,齊侍君。

歎夤曾和齊侍君打過照麵,但這位侍君給他的感覺很不好,也就沒有深交。

不過就女人而言,而且還是王君這樣位高的女人,在男人數量那樣龐大的情況下,隻有三位侍君,算得上異類了。

所以歎夤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這沒有什麼,這是很正常的。

他怎麼能奢望王君隻有一個人呢?

就算隻有一個人,那也不會是他。

楓香在旁邊絮絮叨叨地說著,說那位趙扶風的父親體弱多病,但武侯就是不肯再娶,哪怕其夫生下趙扶風後再難生育,也不肯納一門侍君。

麵對這種情義,除了向往,歎夤說不出彆的話來。

他甚至在想,王君不願意納侍君,大抵是因為趙扶風。

微風吹過,方才發現,幾日裡積攢的雪又將樹枝壓低了些。

“楓香,把我那件素白的長衫拿來,”歎夤坐在院中望著漸黯的天,輕聲喚道,“收拾收拾,我們該走了。”

歎夤本就麵冷如玉,這會白冠束發,冠後銀絲纏繞,當真如雪般附在腦後。而他一襲暖白的冰裂梅花暗紋長衫,隻有紗製係帶勾勒腰間一圈,更是人間脆雪。

他本就喜歡素一點的顏色,此時雖是無意之舉,卻顯得人比雪還要冷上幾分。

楓香呆呆地看著他的公子。

他想不出什麼好詞,隻覺得公子被這帶有霞光的積雪一照,實在美極了。

歎夤看著穿戴周正的自己,手裡捧著暖好的手捂,笑道,笑容裡盛了些許自嘲。

“走吧。”

若不是亡國,他也不是非王君不可,可按照如今的境況,王君又成了他暫時的靠山,即便這樣的靠山必定會在有朝一日瞬間崩塌。

他清楚得很,卻又懷著些許微弱的期待。

如果,他是說如果,如果王君還沒忘記當初給他所許下的承諾——隻要治好傷就送他一座醫館,自己其實還有機會離開這虎狼窩的。

隻是按照他如今的境況。

一旦暴露真實身份,就是死路一條。

想到這裡,歎夤隻覺得腦袋麻麻,趕緊出了門。

沒過多久,他便按照王君傳喚的時辰來到王府正殿,遠遠地就看到王君,以及她身旁那個從未見過的身影。

是趙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