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薑沉突然生出一些期待來。……(2 / 2)

“皇姐,你是知道的,”歎夤歎了口氣,想要勸說,“承國……早已不堪,複國也不過是飛蛾撲火,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聞言,歎燁的臉僵了下來,卻還是笑道:“可既然上天讓我活了下來,就不希望承國就此覆滅,再者,這些日子我已經集結了一批有誌之士,總歸是……是有希望的……”

歎夤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

因為對於皇姐而言,若不複國,隻有一死。

可他不同。

“皇弟,你還記得母皇嗎?”歎燁繼續說道,“你雖是男孩,卻是母皇最喜愛的孩子,就連太女姐姐都比不上……母皇雖知道你擅自跑出去學醫藥,卻沒有重罰,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歎夤抬眸看她。

“因為你是母皇的孩子啊。”

“你知道梁國在你的眼中,應該是什麼嗎?”

“是滅你滿門的凶手,是殺害你母父姐妹的仇人,你應該和他們有著血海深仇——”

“不,皇姐,這你錯了,”歎夤打斷了她,“雖然我從沒參與過政務,但我知道,國與國之間,不應該摻雜這些東西,國弱就會被吞並,這是必然。”

歎燁愣愣地看著他。

“皇姐,我會幫你,因為你是我的姐姐,你曾經助我離開宮城,也在我無處可去的時候收留了我,所以我幫你。”

“但是,我不會參與權利的爭奪,我不懂那些彎彎繞繞,也不想懂,明白嗎?”

歎燁半天才吐出半截字來:“你……”

歎夤深吸了口氣,說道:“若你需要吃穿,我可以暗中接濟你,但是,皇姐,你是知道的,再多的事情,我做不到。”

歎燁啞然,強撐著的脊背彎了下來。

她坐在地上,捂住眼,雙肩微微顫抖,似是嗚咽。

“皇弟,我本不想和你說這些的……前些日子,我找到了清月的屍首,他生前被梁國的士兵侮辱蹂躪得不成人形,到最後……連全屍都沒有。”

“你有想過嗎?若當時你沒有藏好,會怎樣?”

“你知道母皇是怎麼死的嗎?知道長姐是怎麼受儘侮辱含淚自儘的嗎?知道你那些哥哥是怎麼死的嗎?”

“我知道你想擺脫掉自己的身份,但你擺脫不掉,你姓歎!”

“你本來會和他們一樣的,”歎燁此時的聲音已經潰敗,帶著無可奈何的憤恨,“可是你活下來了。”

歎夤沒有說話。

這些他何嘗不知?

可就算是知道,又能做些什麼?

他甚至在心底有些惡劣的僥幸。

皇姐曾經的權利和富貴,是地位和國帶來的,失去庇佑,她自然淪為草芥,而梁國屠掉宮城,也是為了以絕後患而已。

可是即便明白,他的良心也無時無刻地咒罵他,說他狼心狗肺,說他白眼狼。

“你彆說了……皇姐,你彆說了……”歎夤受不住心中鈍痛,捂著胸口倒下,“我做不到,皇姐,為什麼不放過我?為什麼不放過我……”

歎燁見狀,趕緊見好就收,站起身上前,抱住了他,柔聲安撫道:“皇弟,就幫姐姐這一次,好不好?就一次……若此次不成,皇姐也無顏麵尚存於世了。”

慢慢地,她的皇弟閉著眼,長長歎了口氣。

“好。”

而此時地下的暗室裡,氣壓低得可怕。

稚刀聽見歎夤離開的聲音,想著他應該很快就會回去,便自作主張地說道:“殿下,該走了。”

薑沉點了點頭。

但在回去的路途中,她突然開口,問道:“清月死了?”

“沒有,殿下,”稚刀走得很快,步履卻依舊平穩,“清月公子雖受了傷,精神也受了創,但最近已經開始主動用飯,已經比剛剛送來時好上不少。”

薑沉閉了眼,良久,方才歎了口氣。

“是我去晚了。”

那日她混在衝鋒的軍中,一進宮城便直奔歎夤所在的住處,誰知歎夤根本就不在這裡。

她登時急得發了瘋,滿皇宮尋,而後突然想到什麼,最終在藥局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清月,以及藏在井中的歎夤。

見歎夤還活著,她才總算是放下一口氣。

然而此時承國宮城已經陷落,她不好暴露身份,隻能將周圍的屍體拋入井中,好讓歎夤能夠墊腳爬上來,並帶走了清月,藏了起來好好療傷。

這可是歎夤最好的玩伴。

清月沒死,歎燁分明就是在騙她的歎夤。

薑沉突然生出一些期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