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次日晨光微曦,軟椅中的人方才有了動靜。
“稚刀,”薑沉的嗓音有些乾澀,“這兩日你去查查冷鳳香的賬目可有異常。”
稚刀領命退下。
昨日那股異香的來源應該是冷鳳香。
冷鳳香,一種極其名貴的香薰,產量稀少,全國上下僅有寥寥幾個渠道售賣,並且想要購買這香光有錢還不夠,還得是朝廷的貴人。
這東西本是皇家專供,卻因為當今君上薑伏自身不喜歡這個味道,於是特地拿出來散賣,事關皇家,所以每一筆都有明確的賬目,不得有誤。
但稚刀帶人仔仔細細查了兩日,愣是沒從中看出什麼端倪,於是將賬目整理好,送到薑沉的手上。
“殿下,”稚刀有些緊張地撓了撓頭,“在下將這東西核算好幾日,這些買家都是平日裡時常購買的,在下實在沒能發現哪裡有問題。”
薑沉翻看幾下,迅速查驗了一番,點了點頭:“嗯,這賬目確實無誤。”
“那……”
“跟了我這麼久,想到什麼沒有?”薑沉合上賬簿,看向稚刀,“既然賬簿沒有問題,那問題會出在哪裡?”
稚刀傻愣愣地看著王君,見到對方溫和笑著看向自己,於是加把力讓自己的腦子迅速運轉起來,沒過多久突然靈光乍現,狠狠拍手。
啪!
稚刀的眉梢都跳躍著喜悅:“賬簿沒有問題,那就說明買家沒有問題,既然如此,問題應該出在賣家身上。”
“對了,”薑沉滿意地點點頭,“我記得近一年時間,由於君上在行商上的政策改動不少,冷鳳香因此分交下去給各商販售賣,雖說大部分還是那些舊的老牌商人,但這中間也有新人加入分一杯羹。”
稚刀心領神會,立馬應聲:“在下這就去把最近新增的售點整理出來。”
緊接著,她便在王君讚許的目光中,小跑出門。
這個稚刀,雖說是新來府上沒多久的孩子,年歲不大,隻有十六七,但勝在家底單薄,父母均是京城裡開鋪子的普通百姓,再加上她心思單純,腦袋靈光,薑沉很是滿意。
若再培養培養,或許能把她長期留在身邊。
先前的那些女官,有不少是當今君後悄悄安插進來的,甚至換了一批還不夠,又想儘辦法塞了一批進來。
上次那件事算是契機,教她得以將這個早已進入王府,卻因為過於淳樸實乾而被排擠的姑娘提為貼身女官。
本來看中的是她的肯乾,沒料到這孩子其實蠻機靈的,隻是不願意用小聰明為人處世,才顯得安分老實。
算是撿到寶了。
薑沉樂悠悠地想著,一邊接下手裡的公務,一邊輕飄飄讓身邊的另一個女官去告知歎夤,近日好好在家休養,彆再出門了。
是軟禁的意思。
歎夤此時正在院裡來回走著,心裡煩躁,楓香又臥病在床,即便有侍從前來讓他多穿點,他都跟沒聽到似的,依舊在院裡踱步。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想些什麼,隻是覺得這樣可以微微喘著氣,出一身薄汗,會讓自己舒服一些。
“公子妝安,”前來的女官沒有進院,隻在院門口行禮喚道,“殿下吩咐您近日在院中好好歇息修養,切勿四處走動。”
歎夤了然:“多謝殿下關心。”
意料之中的軟禁。
不過,他總覺得有些怪異,王君的處罰不該止步於此。
前麵兩日裡,趙扶風還來了一趟。
他帶著自己在圍獵場中打來的兔子,讓人弄了一鍋鮮香味美的兔肉湯,十分開胃爽口,歎夤沒忍住,還多吃了兩碗,麵色紅潤許多。
趙扶風看著唇紅齒白的歎夤,隻覺得這男人捧著碗看著鍋的模樣,很像小兔子。
嗯……這麼想好像不太好,畢竟上一隻兔子已經被煮進鍋裡了。
“箬侍君,其實,你也不要責怪琰王殿下,”趙扶風親手給歎夤又盛了碗湯,往裡撒了些蔥花提香,“是這樣的,很多年前,王君有了個愛而不得的心上人,從此有了心病。其實,你彆看她總是橫行霸道,實際上殿下這人對感情二字的堪悟,極其幼稚。”
歎夤皺了皺眉:“君夫這話,奴......不大聽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