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她像是走了兩個極端。(1 / 2)

春融陽生,日頭漸暖,歎夤被迫在書房給王君研墨。

他穿著湖水綠的春衫,擔心墨水臟汙衣袖,特意綁了麻製襻膊,露出白皙的小臂和手腕來,陽光透過後麵的花窗撒上來,幾番引走薑沉的視線。

薑沉批完今日的公務,時間還早,她便拿起旁邊的朱筆,笑看向歎夤。

歎夤疑惑抬眼:“殿下?”

“來,不研墨了,”薑沉拉過他的手,將他輕輕拽到自己身邊來,“公務已經處理完了,日頭還早,可以處理些私務。”

歎夤瞟了眼候在一旁的女官,有些抗拒:“殿下……這是書房。”

沒等王君示意,閒雜人等迅速離開,稚刀還非常有眼力見地掩了門。

“書房怎麼了?”薑沉心情極好,讓歎夤坐在自己腿上,教他背靠著自己,一手環過他的腰。

少男的腰軟韌有力,不似那種綿綿細腰,一握就能掐出軟肉來。歎夤常年爬山涉水采藥識藥,腰身便比那些金尊玉貴養在深閨的柔弱男子不同,能摸到小腹前凹凸的紋路。

此時他有些緊張,腰間的肌肉便繃緊了。

薑沉不懷好意地拂過他的側腰,便惹得後者癢得輕顫。

歎夤微微側過臉,瞧向薑沉的眼含雜了些氣惱。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薑沉趕緊順毛,揉了揉懷中人的腦袋,繼續說道,“本王前些日子定了批宣紙,想著春光尚好,給我的箬郎畫上幾幅珍藏,你看如何?”

歎夤想象了一下被王君描摹的畫麵,一時羞赧,又不敢拒絕,隻能點了點頭:“奴都聽殿下的。”

“可是啊……”

薑沉長長歎了口氣,委屈巴巴地靠在歎夤僵硬的脊背上,雙手繞住他的腰,把他抱了個嚴嚴實實。

“這批宣紙因為突然漲潮延期了,怎麼辦呢?”

歎夤的呼吸急促了些,他不懂王君又要跟他耍什麼花樣,隻能小聲回道:“等,等個幾天,宣紙就送來了。”

薑沉不依不饒:“可是我等不及了,怎麼辦呢?箬郎……”

歎夤腦殼痛。

他真想敲開王君的腦子看看,裡麵究竟裝的是什麼。

“殿下不若用尋常的宣紙先畫畫,可以先……”

“若是用尋常宣紙,沒過幾年就得發黃破裂,多可惜啊……”薑沉搖了搖頭,在歎夤的頸窩蹭了蹭,狠狠吸了一口方才繼續說道,“不過既然都會風化,不如箬郎來做宣紙?反正都無法保存,那就是一樣的……你看如何?”

歎夤:???

這哪裡一樣了?

在他有限的認知裡,他不能理解這個事情。

因為尋常宣紙的畫作難以保存,畫在身上的畫作也難以保存,所以就讓他來做紙作畫,怎麼想都不可思議吧?

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即便如此,他還是說道:“殿下既然想的話,奴……奴願意做殿下的宣紙。”

最後兩個字實在是羞於說出口,所以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

薑沉看著他微紅的耳根,一手拿起朱筆,一手環過他的腰抬起他裸.露在外的手臂,在小臂內側輕輕勾勒出桃花的形狀。

桃花嬌豔,桃枝妖冶,猩紅的顏色順著青藍的血管勾勒,沒等墨跡乾涸,薑沉便放下筆,食指順著枝乾輕柔向下。

越是這般輕描淡寫的接觸,歎夤的知覺就越是敏感,他伸手推拒了一下,另一隻手的手腕便被王君握住。

“殿下……”

他能感覺到耳畔王君的呼吸,此時已經有些急促,情形算不上很好。

薑沉的嘴唇輕柔地貼了貼眼前微紅的耳垂,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箬郎背對著我,不是很好畫呢。”

聞言,歎夤乖巧地轉身坐在薑沉的身上,卻是低著頭閉著眼,不肯再看。

沾染涼意的溫潤筆尖順著肌膚勾勒,中鋒頓挫,轉筆溫潤順滑,側鋒飄然,龍蛇般捉摸不透;淡墨的水漬順著起伏的紋路流淌,墨痕緩緩向下,掃過肌膚時令人發癢難耐。

歎夤強忍著,不敢去撓。

夕陽重暈不重光,溫潤柔和的光透過院裡新生的花草打下來,透過花窗的進一步勾勒,含雜著強忍的水氣和呼吸。

衣衫亂了,桌子亂了,書冊卷軸在地板上肆意雜糅在一起。

末了,薑沉還意猶未儘地緊緊抱住他,也不管後者身上未乾的墨漬沾染到自己身上。

直到稚刀敲了敲門:“殿下,君上傳喚的時辰就要到了。”

“好,知道了。”

她從旁給歎夤找了身衣服,而後不舍地同他道彆:“這是君上昨日的傳喚,箬郎,今晚我不能陪你了。”

歎夤心中一喜,但麵上不能表現出來。

他披上衣服,又為王君合好微微敞開的上衫:“奴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殿下快去吧。”

薑沉深深看了他一眼,垂著眸緩緩說道:“箬郎一個人在府裡,要乖乖的,不要亂跑。”

“是,殿下,奴一定好好待著,不隨意走動。”

話是這麼說,但今日不送城防圖更待何時?

此前他從來沒覺得王君有掌控欲這樣強的一麵,無論做什麼都要他在身邊,哪怕更衣沐浴,也要快些弄完,不然王君可要闖進來,好像生怕他暈在裡麵。

這樣的日子實在壓抑,連點喘息的機會都無,他不僅要隨時待在王君身邊,還要承受她突如其來的歡心。

他不知道王君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和先前那種玩味恐怖判若兩人,像是走了兩個極端,讓人揣摸不透她的心思。

不,不,玩味還是沒變的,看得出來她好像很樂於欺負自己……

不過今晚王君進宮,他正好得以喘口氣。

先以趁著王君不在,給她做些藥羹為由,他鑽進了藥庫和廚房,再找上先前教習公在府中安插的人,把東西混在一些草藥裡送了出去,接下來,就等楊風乾的消息了。

先前楊風乾被五花大綁著,雖說嚇壞了,以為自己就要交代在這裡了,結果隻是被關進偏房呆了幾天就被了出來,什麼事兒也沒有。

放他的女人說是箬侍君保了他。

這算是個人情,得還,所以這次,楊風乾還是冒著風險將東西混在出貨的隊伍裡,送到了歎燁的手上。

不過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楊風乾可就管不著了。

被綁成那樣實在醜陋,他可不想再來一回,太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