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沒有必要,這隻打進來的軍隊十分孱弱,甚至連個拿得出手的將軍都無。
本著抓賊抓活的想法,趙鳴刀一直在同為首的歎燁周旋,可這個帶頭的好像已經殺紅了眼不管不顧,就算自己的軍隊在殺進大殿時,已經全軍覆沒。
隻見她雙眼通紅,身中數刀,已經是強弩之末不治之身了。
可她依舊踉蹌向前走著,全然不顧兩旁的文武官員。
她好像在尋找什麼人。
最後,她停在琰王麵前,準確地說,是琰王懷裡的侍君麵前。
這時魚羹已經端了上來,而薑沉端著碗,真在努力安撫懷中顫抖不已冒著冷汗的人兒。
察覺到異樣,薑沉抬頭,在看到這個渾身血腥味兒的歎燁停在她麵前後,皺了皺眉。
這好戲……難道還有下半場?
“哈哈……我的皇弟,天不負我,竟讓我找到你了。”歎燁的嗓音極其沙啞,像是鋸子拉鋸木頭,根本不是人能發出的。
她狂笑不止,笑聲在大殿中回蕩。
笑完了,她指著緊皺眉頭的薑沉,說道:“若不是我的好弟弟費儘心思把宮城城防圖送給了我,我才找不到他呢,你說,好不好笑?”
說完,她又將目光移向已經被雙重驚嚇到無法思考的歎夤。
“多謝你了,我的皇弟,承國最末的皇子,歎夤。”
說完,她再也無法支撐自己的呼吸,倒地後不再動彈。
歎夤看著倒在血泊中的皇姐,感覺自己要瘋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明明幫了她,她卻要拉著自己一起死。
頭疼愈烈,一股足以將他融化的酸水從頭倒灌進軀體,他隻覺得所有的所有,這些日子難得的溫柔,難得的平靜,都將隨之而去。
就連王君對他的小小偏愛也要消失了。
他覺得胸腔的位置擰巴著疼,湧入腦袋的血液一鼓一鼓地敲擊他已經脆弱到極致的不堪一擊的神經,嚎啕著要他崩潰。
他再次抱緊自己的身體,這一次,他本能地害怕熱源。
薑沉沉默地看著歎夤的轉變,就算手指被碗燙得通紅,都無所察覺。
他什麼時候有宮城城防圖的?這東西是誰畫出來的,又是誰給他的?
事到如今,這些都不重要了。
如果她再謹慎些,或許能在他還沒將城防圖送出去時查出來。為什麼她要先入為主,自以為掌控了全局,沒能再細致一點,再細致一點?
朝廷重臣的目光紛紛射向她,她害怕起來,通體冰涼。
就算是自己性命受到威脅,她都沒有如此害怕過,她能想到的,就是把那些威脅她的人全部清算。
可歎燁已經死了,承國早就亡了,她能找誰?
歎燁這番滑稽的演技,不僅暴露了歎夤的身份,還讓這場謀逆的罪魁禍首一下從君後變成了她和她的歎夤。
她不怕死,但她怕失去歎夤。
好像又回到了承國被滅那日,她衝進歎夤的小院卻沒見到人影,那一瞬間好像天地飛速旋轉起來,要把她吞掉。
她怕他會受傷,也怕自己會因此保不住他。
逃。
必須逃。
趁現在還有機會。
次日天還未亮,整個京城就炸開了鍋。
先是君後謊稱君上病危,帶了一批禁軍想要逼宮要求寫繼位詔書,卻被君上抓了現行,逼宮不成反被綁,但君上念著舊情,隻是廢了後棄於冷宮。
至於宮城那裡的廝殺和火光,則是承國餘孽妄想取代梁國。
據說幕後操縱這隻叛軍的人,是承國的二十一皇子歎夤,而且這皇子妖孽得很,不知使了什麼手段讓琰王言聽計從,甚至在事情落敗後,還讓琰王帶著自己一同逃跑。
但這些話,歎夤通通聽不到了。
他醒來時,身處一處陰冷的牢房,四肢被粗碩沉重的鐵鏈拴著,身上僅有一件不怎麼禦寒的麻衣。
還沒死,有些出乎意料。
“醒了?”
循著有些熟悉的聲音,歎夤方才向牢房外麵看去,微黃的火光下,坐著一個女人。
女人身著黑色勁衣,看不清具體神情。隻見她雙腿微微張開,身子前傾,手肘分彆放在大腿上,手掌合握,撐住腦袋,望向他的眼格外冰冷。
歎夤向前走了兩步,看清了。
那是他的王君。
而他的王君身邊,還站著一個男人,同樣的一身勁衣。
竟是白侍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