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殿下,彆不要我……”……(1 / 2)

兩個時辰前。

“回殿下的話,這位公子隻是近日憂思過重,氣血不通,又受了驚嚇,這才暈倒,”太醫寫好方子,便收好藥箱讓人下去抓藥,“隻要好好調養,不會有大礙。”

薑沉狐疑地看向太醫,又看了看緊閉雙眼麵色蒼白的歎夤。

“隻是這樣?”

太醫點了點頭:“是的,公子的體質很好,本身沒有大礙,但是……”

“但是什麼?”

太醫看著一向沉得住氣的琰王神色慌張,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公子身上的病症很輕,喝點藥便能好起來,但微臣以為,像公子這樣康健的體質,本不該暈倒這樣長的時間……或許,公子這是有了心病。”

薑沉皺了皺眉,沒再說話。

她知道,她們的身份本就差異巨大,她是梁國的攝政王君,而他是承國的幼子,中間夾雜著不可忽略的滅國之仇。

可歎夤畢竟是男兒之身,很難做出什麼沒有回旋餘地的大事來,她也能夠忍受歎夤搞些小花招的,隻要不鬨大,她都能替他收場。

畢竟歎夤是承國人,又不是冷血之輩,想著在做點什麼,很正常。

隻要等到把歎燁等人一鍋端掉,再協助君上鏟除君後,便能讓趙鳴刀收歎夤為義子,再聞名納征下聘,十裡紅妝,讓歎夤堂堂正正地嫁給她。

可她沒想到承國餘孽的手竟這樣長,甚至伸向了梁國宮城。

單憑歎燁這廢物,是不可能想到城防圖這一層的,而君後和歎燁聯手一事,疑點也頗多。

歎燁的兵力如此單薄,君後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和她合作,要麼君後實在愚蠢按捺不住性子,要麼,君後被歎燁騙了。

能欺騙君後,那就說明這背後之人不僅了解宮中建造,還同宮中貴人相識。

薑沉心中已經有了人選。

這樣簡單易懂的事情,想必君上也想到了,既然如此,就有機會救歎夤一命。

沒事,歎夤隻要能平平安安過一輩子,搏這一命也值了。

就算從此再也無法相見,她也能過活。

先前的日子不過沉悶了些,也沒什麼不好。

或許她倆本就是一段沒有結果的孽緣。

恰好稚刀進門,她垂頭喪腦的,看了看王君,又看了看依舊沒能醒來的箬侍君,稟報:“殿下,君上讓您去一趟。”

差不多了。

薑沉點點頭,站起身來,卻是久久不願離開,一雙眼死死流連在歎夤身上,從眉眼掃到稚唇,又掃到他微微散亂的發絲,好像還有有很多話要說。

末了,她卻隻是問道:“太醫,他能醒過來的,對吧?”

“回殿下,公子隻是急血攻心,並無大礙,隻要略服幾劑藥,就能好轉。”

“嗯……照顧好他。”

說完,薑沉終於狠下心,轉身離去。

宮牆深深,淒清的月光在琉璃瓦間墜落,是連綿的雨和鼓點,就像上次,上上次,她因為沒有生父,雖是皇女,卻從來沒有過人真心需要過她,無條件關心過她。

無論做了什麼事,都是她的錯,哪怕她隻是想幫幫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甚至有時候她什麼都沒做,卻因為她人的喜惡而被責罰。

沒人護著她,也沒有人會珍惜她的一片心意。久而久之,她便開始不在意自己是否會得到回報,想做便做了,喜歡便喜歡了,她不再理會她人的喜怒哀樂,隻管自己開心。

她很羨慕歎夤,雖同她一樣出生在帝王家,卻有自己摯愛的東西,哪怕這東西有違世道,他也要堅持下去。

所以在得知母皇準備起兵承國時,她便開始暗中謀劃,一定要保下歎夤。

那時候她佯裝腿疾,其目的之一便是為了更加方便地避開君後的眼線和耳目,讓君上對自己放心下來,自己好潛入隊伍救下歎夤。

因為救下他,自己的心裡就會舒坦,就不會那樣難過。

如果歎夤死了,她會很難受,可能會難受到活不下去,所以必須救。

君上已經在等她了。

薑沉跪地,匍匐兩步,動作是從未有過的板正:“罪臣參見君上。”

“皇妹,你如此聰慧,孤要說什麼,你應該已經猜到了吧,”薑伏倚在長椅上,撐著腦袋垂著眼,淡淡看著她,“你是怎麼把這個人從承國帶回來的,孤就不追究了,但他的命,留不得。”

“臣罪該萬死,但懇請君上留他一命。”

薑伏冷笑:“那麼多大臣看著,孤就算是想留,也留不下來。”

薑沉知道,隻有真正能夠撼動根本利益的東西,才能打動薑伏。

“君上就不奇怪嗎?君後為何選擇和歎燁合作,讓其攻打城門逼宮,自己卻冒著天大的險進宮逼聖?”

薑伏皺了皺眉:“自然是君後受了騙,信了那歎燁豎女的邪。”

“這話君上自己信嗎?”

薑伏:……

確實不信,她又不是傻的。

但你這也不算是認罪的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