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殿下,彆不要我……”……(2 / 2)

“君上,若君後真是受了蒙蔽,那這件事情也就簡單了,”薑沉看到薑伏微動的臉色,就明白君上並未當真信了君後,“可這宮城城防圖豈是一般人能拿到的,怕隻怕這背後另有其人。”

薑沉口中其人,正是同薑伏一父同胞的親妹妹,那個和薑沉同一天出生的皇女,衛王薑檁。

薑伏點了點頭:“繼續。”

“君後蟄伏謀逆多年,不是莽撞之輩,此次卻單槍匹馬殺入宮中,隻能說明他胸有成竹,計劃周密。”

“可歎燁的兵力實在太弱,根本沒那個能耐打到宮城內部接應他,方才導致這場叛亂以這樣一個鬨劇的形式收場。”

“君上想想,君後失敗後,君上被迫廢後,臣罪當誅,太女尚且年幼,世人又聞君上身懷重病,屆時朝廷動蕩,好處隻會落在一人身上。”

薑伏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你來說說,孤該當如何?”

薑沉緩緩吐出一口氣,懇求道:“罪臣願戴罪立功,前去投靠衛王,做君上的眼線,助君上一臂之力,徹底鏟除威脅。”

薑伏神色複雜地看著她。

因為無論如何,“薑沉”這個人是必須死的,也就是說,她這個妹妹現在準備搭上自己的性命為她效力。

為了救下那個名為歎夤的皇子,她甚至不惜鋌而走險做到這種地步。

薑伏歎了口氣:“皇妹,你就這麼想救那個人嗎?”

“君上,臣妹在年少時曾出宮周遊列國數年,危難時有幸被該皇子救過一條命,”薑沉麵無表情地陳述著,她不願露出絲毫和他關聯的情緒,“臣妹隻是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隻是……報答救命之恩嗎?”

麵對薑伏意味深長的問話,薑沉保持沉默。

半晌,薑伏方才說道:“我可以放過他,但你和他今後,不能再有任何瓜葛。”

“是。”

薑沉的聲音毫無波瀾,心卻像是在尖刀跳動,抽痛。

“還有,你需要從他那裡問出城防圖的來處,”薑伏看著一臉木然的妹妹,就知道她早已用情至深,“屆時白河會助你審訊。”

白河,即琰王府上的白侍君,雖是太後塞給薑沉的,實際上卻是薑伏的人。

薑伏雖沒把話說全,但相信薑沉能夠明白,她不僅要二人徹底斷絕關係,還要歎夤從此恨極這個女人,這才可以留下他的命。

言外之意,審訊必須要足夠狠,不留一絲情麵才行。

薑沉早有心理預期,此時也不覺得意外。

她再次匍匐在地,鄭重而大力地,腦袋砸向地板:“多謝君上開恩。”

所以當歎夤再次睜眼時,就已經被關押在重刑牢房裡。

在確認自己見到薑沉時,他眼裡突然有了光亮,朝著她快速走了兩步,而後沮喪地看到他們之間那道絕對無法逾越的鐵門。

暈倒前的記憶漸漸浮現在眼前,歎夤腿一軟,跪倒在地。

“殿下……殿下?”他向前爬了兩步,近了,卻隻看到王君淡淡垂眸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裡含雜了嫌棄,像是在看什麼肮臟的東西。

這一回,他當真成了流落街頭人人喊打的喪家犬。

莫大的恐懼湧上胸口,眼淚根本不受控製,奪眶而出。

“這就哭了?”薑沉故作調笑,“我還想著,既然你有這個能耐勾結宮闈鬨出叛亂,想必骨頭應該也挺硬,還準備給你試試我這裡新製的刑具呢。”

歎夤拚命搖頭:“奴不知道,殿下……奴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我隻是一個送東西的。

直到現在,他滿腦子都回蕩著皇姐死前那番話。

想必王君對他很失望吧,做出這樣的事。

他一邊嗚咽,一邊向前歪歪扭扭地爬著,鐵鏈沉重極了,劃過地麵時發出刺啦的刺耳聲響。

最後,他爬到王君的腳邊。

“殿下,奴……奴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奴隻是按照指示把東西送了出去,其餘的奴全都不知道了……”

說完,他像是什麼虔誠的信徒,以最為卑微的姿態低著身子,鼻尖輕輕抵住對方的腳踝。

薑沉眉頭一皺,直接一腳踹上他的胸口,把人踹得在地上打了個滾,甚至好幾處皮膚都擦出了血。

“你不知道?”薑沉像是氣笑了,“你當我是蠢的?不知道你還費這麼大勁,甚至冒險在你我如膠似漆的時候見縫插針地把東西送出去?”

不對。

歎夤敏銳地察覺到一絲異常。

王君這話……總有些刻意的感覺在裡麵,像是專門說給誰聽似的。

於是他找回四肢跪坐,答道:“城防圖是教習公交給奴的,奴……確實不知道這東西會惹出這樣的事來。”

這是實話,他確實沒想到自己明明是幫了皇姐,到頭來卻被反咬一口,複國這樣響當當的名頭也成了滑稽的代名詞。

聞言,旁邊一直站著沒動的白侍君突然開口:“殿下,時辰不早了。”

薑沉順勢站起身,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虛弱的夾雜著哭音的呼喚。

“殿下,彆不要我……”

她的腳步有細微的滯留,但還是毅然決然地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