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這是什麼潑天的富貴?
嫁一個年少多金的小侯爺,不用十個八個生孩子,還不擔心妾室生孩子爭寵,這是做夢都要笑醒的福氣。
這樣一想,嫁趙慎泊就成了非ban必選。
夫不夫君無所謂,主要是想要個大方闊綽的姐妹。
心裡的開心不自覺便浮於臉上,卻引起蔡婆子的誤會,隻當是李晚楓上了她的套,想做她的乾兒媳呢。
蔡婆子心下一喜,追道,“李小姐這是願意了,那我這就去叫我兒過來。”
作勢就要出門,李晚楓急道,“且慢!”
為免李英洛來之前節外生枝,李晚楓委婉推拒,“家中父親長姊規矩甚嚴,她們定不會答允,到時候嬤嬤怕也吃癟,不如另挑位溫柔可人的姑娘嫁於令郎為妻罷。”
蔡婆子卻恬不知恥的提議,“誒,小姐豈不知有緣千裡來相會,若是兩廂情願,閻王來了也擋不住,若是家裡大人反對,姑娘要麼跳井,要麼上吊,再不然絕食,嚇他們一嚇,他們自然就妥協。”
謔!這餿主意出得臉不紅心不跳,可見人作惡習慣了,便覺得自己所作所為合情合理。
蔡婆子尤不自知,臉上爬滿笑容,連那堆砌歲月的褶子裡盛滿虛偽的笑,不斷催促李晚楓做決定。
李晚楓心底厭煩,卻不得不敷衍著,她絞著衣袖低眉沉聲道,“我......我怕死......”
“害!”蔡婆子瞧見她低聲言語的模樣,隻當她是羞怯,笑意更弄,粗糙黝黑的大手搭上李晚楓的肩,故作親昵道,“既然這樣,不如小姐哪一日吃多了酒,將下人支開,招我兒進府,生米煮成熟飯,肚子踹了小玩意兒,還怕大人不允?到時隻怕李家還擔心我兒不認哩!”
李晚楓:我看起來像傻子嗎?我好歹也九年義務教育畢業了的,能這麼好騙?
蔡婆子算盤打得真響,算盤珠子都崩到李晚楓眼睛裡,可惜她不知機關算儘不聰明,小心反誤了半條老命。
都說好言難勸那該死的鬼。到這一刻,李晚楓下定決心,若不主動出擊懲治惡人,到時候東窗事發自己反受拖累。
她假意答應,“嬤嬤,我頭疼,這會子見不了人,而且這裡是李氏祠堂,外人平白擅闖,被人瞧見再汙蔑成偷兒扭送見官。到時候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蔡婆子一聽,頓覺有理,連連誇讚李晚楓是個聰明的,慮事周全。
李晚楓從懷裡摸出一個銀手鐲,趁機提議,“這腕釧是銀製的,素淨典雅,平日乾活戴著低調又好看,嬤嬤若不嫌棄,我幫嬤嬤戴上罷,當是我孝敬未來的婆母的。”
銀手鐲有兩隻,李晚楓與李英洛各戴一隻,李英洛帶兵打仗不適合戴簪珥釵環,通身就這麼一個裝飾物,願意戴著一是妹妹的麵子,再則是銀鐲子不起眼,不影響她在軍中的威名。
蔡嬤嬤一時間喜出望外,笑得合不攏嘴,伸手戴上了鐲子,自以為此事已是板上釘釘,著急回家報喜,卻不知李晚楓已經給她挖了一個大坑。
好容易將他們送出去,李晚楓才歇了一口氣。
人聲遠去,祠堂沉寂下來,不甚刺眼的陽光由蒼白變為昏黃,從門縫裡照進來的光芒慢慢後撤,仿佛在不斷遠離。
李晚楓慢慢睜開眼睛,努力去夠僅剩的一點陽光,但她的速度慢了半拍,在快要夠到的時候,光線消失在門縫,殿內隨即被昏暗籠罩,像一個不透光的籠子。
李晚楓訕訕的收回手,索性躺倒在蒲團上閉目養神。
按照劇情,李英洛今天一定會回來,等她回來鐵定是要見妹妹的,最多再熬五六個時辰,就可以出去了。
李晚楓長呼了一口氣,神思漸漸悠哉下來,從紫檀木案幾上的青玉琉璃花盤裡取了個祭品果子,坐在坐在尚有餘溫的蒲團上“吧唧吧唧”啃的極愜意。
開玩笑,你不讓我吃我就不吃嗎?
一個果子很快吃完,為免被人發覺,她將果核踢進了紫檀木案幾下麵,又從其他盤子裡各取了一樣。
閒坐無趣,她支著下頜,思緒越過眼前的錦繡榮華,落在小時候的破土牆院落裡。
雖然來自未來,但她家裡其實挺窮的,父親是村醫,憨厚老實但醫術精湛,母親種著僅有的五分菜地,兩人辛苦一年,還不夠她交學費。
小時候的貧窮將她練就成打不死的小強,任何時候都不服輸,跟村裡小孩打架,哪怕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也要報複回來。
她沉浸在回憶裡,不知不覺手一鬆,果子滾進了案幾下麵。
閒著也是閒著,她鑽進案幾尋找,找到後,一口果子下一口糕點,吃完的碎屑殘渣踢到案幾更深處。
一直到晚上,庭內才漸有人聲,為首的青年冷語吩咐,“……你們先退下,若有人來,即時報於我。”
幾人低聲道,“是。”
青年說話時猶如噙著冰塊,語調低沉冷冽非常,聽他說話仿佛被凍住一般,叫人不敢高聲語,幾個人回答的聲音加起來都不及他一人聲大。
話落之後,院中漸漸歸於之前的寂靜,送往耳畔的清風中隻剩由遠及近的沉穩腳步聲。
“姐姐終於帶人來了?”李晚楓欣喜萬分,連飆淚的方式都一瞬間腦補好幾種。
厚重的朱門徐徐推開,一隻皂色描金繡靴輕輕跨進來。
李晚楓激動地從桌下爬出來,含淚喚了聲“姐姐——”
還沒喊出第二聲,就聽“嗷”的一聲驚叫劃破了李府寂靜安詳的夜空。
“快來人呐!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