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寶真有可能不是李尚書親生。
天爺!周嬤嬤此時也是有苦說不出,大夫人若是倒了台,她又怎會好下場。
她家小孫子今年考秋試,原想請李尚書關照一番,若是李小寶真不是李尚書親生,小孫子的前途隻怕是毀了。
她急不可耐的詢問,“夫人,小寶他究竟是不是老爺的親兒子呀?您倒是說句話呀,若是她胡說,老奴去撕爛她的嘴!”
薑氏緊握手帕,撫著胸口,氣若遊絲否認道,“小寶是老爺親生親養的,懷小寶時你不是日日隨身伺候我,寸步不離,他的身世你還來問我?”
“是嗎?你敢對著祖宗牌位發誓嗎?”李晚楓卻毫不留情的拆穿。
她不緊不慢踱到薑氏身邊,上下打量後道,“李小寶是單眼皮,您和父親都是雙眼皮,李小寶上下嘴唇都薄,可您呢,和父親都是標準的上唇薄,下唇厚。李小寶是左撇子,可放眼整個李家,沒有一個左撇子,李小寶右腳生來六指,李家祖上三代都沒出來一個六指……”
“而這些特征,跟母親娘家一個表哥極為吻合。”
周嬤嬤有些茫然,腦海裡費勁的搜索人臉,薑氏卻眼皮一跳,心底似一道驚雷劃過,霍然擊中心臟。
每聽一句,薑氏的臉色就慘白一分,直至最後一字,薑氏渾身顫抖,忽地像是嗆到一般,劇烈咳嗽著,胸膛不住起伏,幾乎要暈厥過去
月光潑灑進來,將曆曆的樹影映在窗格上,也驅不散盤桓在心的往事陰霾。
表哥叫謝霄時,和薑宜青梅竹馬。
兩個人很早就有了肌膚之親,然而造化弄人,薑家被抄,薑氏嫁給李懷止做妾,才躲過一劫。
後來謝霄時承諾要帶薑宜走,叫薑宜攢些銀子,可在得知薑宜有了李懷止的孩子,就騙走了薑宜的錢,將她丟在李家。
那個孩子就是李晚楓。
薑宜一直覺得,要不是李晚楓,她的霄時哥哥一定會帶她走。
所以她一直怨恨李晚楓。
後來,謝霄時回來了一次,兩人舊情複燃,有了李小寶。
謝霄時表麵答應帶薑宜走,實則為了聯合賊寇盜竊的李家東西,偷東西時被罰跪在地上抄書的李晚楓發現,小孩子膽小怕生,哭聲引來了家丁,謝霄時也被抓獲送官。
此後數十年,謝霄時再也沒出現過。
薑氏因此,也太太平平過了十年。
舊事重提,薑氏臉色慘白,臉上隱隱有汗水冒出。
偏偏李晚楓眼神安靜平和,說話又是討價還價的語氣,叫人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可李晚楓知道的又何止這些。
她盯著薑氏驚懼的瞳孔,看見對方眼中那些絲毫不加以掩飾的殺意,如鋒利的刀刃一般,閃著尖銳的寒光,直紮入眸底。
這樣直麵,李晚楓卻不覺得害怕,她瞳孔依舊冷淡,目光沒有絲毫躲閉。
“我記得表舅舅好像叫謝霄時?”
她故意自問自答,“哦,表舅舅幾年前犯了事,流放邊疆了,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更彆提找他出來證實這件事。”
話鋒一轉,又道,“可母親不知,對於罪大惡極的重犯,官府都是要記錄備案的,就連容貌特征也完完全全記錄下來,防止案犯逃走後隱姓埋名過安生日子。”
一番說辭下來,邏輯清晰,有理有據,完全不給薑氏辯解的機會
“所以——母親敢帶著小寶去父親麵前對峙嗎?”李晚楓故意拖長了語調,從心理上擊垮薑氏。
薑氏本就強撐著,聽到最後一句,猶如五雷轟頂,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不可置信地喃喃,“小寶是你的親弟弟,你再怎樣也該護著他,你怎麼敢和你父親說呢?你到底有沒有心啊?你小小年紀怎麼生得如此惡毒?”
李晚楓冷冷嘲諷道,“這不是隨你嗎?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你竟要將親生女兒賣進娼門,我揭穿親弟弟的真實身份又算得了什麼?”
“你......”李晚楓軟硬不吃,薑氏氣得捶胸頓足,“周嬤嬤,打,給我打——”
可她低估了李晚楓的實力,李晚楓出身於中醫世家,昔日推拿正骨的巧手打人不在話下。
三下五除二打服了周嬤嬤,還反手給了薑氏一巴掌,叫她冷靜下來。
那一巴掌是替原主打的,出手快狠準,打得薑氏發髻脫落,臉腫了半邊。
薑氏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一向她欺壓彆人,今天卻碰到了硬碴。
李晚楓沒耐心聽她鬼哭狼嚎,拍拍身上的灰準備撤。
她整理好衣服,往外行去,隔空向那幽暗的房內瞥了一眼,隻望見薑氏氣到扭曲變形的臉。
於是她又叮囑,“薑宜,你要麼自請下堂,從此吃齋念佛,不問家中事務,要麼與我去見爹爹,挑明小寶的真實身份,你自選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