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丘國忌 那如血的紅,是人們心中揮之……(1 / 2)

北冥複雪I 辛升 6217 字 11個月前

北冥—玄丘國

北海以內,有一座大玄山。山上住著玄丘民,擅用蠱毒。玄丘國國如其名,建在山上,人、事、物皆是統一的玄色。該國對此色奉若神明,絕不允許有其它顏色的出現。

尤其是紅色!

那如血的紅,是眾人心中避諱不及的詞彙。不能提不能見,仿佛隻要與之有關就會沾染上厄運,掀起那場無比痛苦的夢魘。

“彆跑!來人,快把他給我攔住!”

聽此一喝,黑壓壓的市集上都聞聲躁動起來。隻見一身著梅紅衣物的少年在集市上狂奔著,期間還將一蒙麵女子狠狠地撞了一番。兩人照麵幾秒,女子聽那少年連聲道:“驚擾了,驚擾了。”

那少年周旋在路人中,格外紮眼。

有的老嫗見了紅物,當即便昏死過去。有的小孩從沒見過如此鮮豔的事物,爭搶鬨著向家裡人要,被長者死死地捂住嘴巴動彈不得,唯恐小孩的話落入那個追奔的女婦耳中。

幾個大漢看不下去開始上前製衡,紅衣少年饒是矯健躲避也敵不過四五個人圍攻,很快就被一大漢緊緊縛住手脖。蒙麵女子見狀有些擔憂地走入那圍起來的人群之中。她之前就聽人說過一嘴———若見紅物,必焚之!隻怕這少年性命不保。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敢動我,小心我姐來找你們麻煩!她可比你們厲害一萬倍!”那少年憤怒道,言語卻仍顯稚氣。

追上來的婦人眼露鋒芒,怒道:“哼!放了你?可沒那麼簡單!”她揮杖轉身對眾人揚聲道:“國民們!我們玄丘國從不允許此等紅物出現,如今有人不避天險,執意犯諱!作何處置?”

“用火燒死他!”一人高聲道,接著就有無數人揚手齊聲應和:“燒死他!燒死他!燒死他!”

“放開我,我不是你們玄丘國的人!你們管不著我!”

“哦?”那婦人饒有意味地打量了少年一番。一旁的蒙麵女子本以為她聽此將會放了那少年,卻聽一陣笑道:“我當是哪家不知死活沒有教養的孩子呢,沒想到是他國的。倒也好,免得給我國蒙羞!”那婦人言畢還杵了杵手中的蛇杖。

接著她右手燃起火束,厲聲道:“犯了我國國忌,管你是哪國人,都得死!”

捉住少年的幾個大漢退了出來,婦人立即扔出蛇杖在少年周圍畫了個圈,右手一揮,手中的火便消失不見,而那圓圈卻燃起了熊熊烈火。

見得此景,周圍的人紛紛跪拜叩首道:“啊!大巫祝,佑吾國,佑吾民;啊!大巫祝,天恩在,不敢逆;啊!大巫祝,求風雨,求安寧......”

少年難以逃奔出火圈,被炙熱的火烤地驚聲大叫。蒙麵女子見勢不妙,趁那女婦人享受眾人擁拜時走出人群,步入火圈。她沒有退避火勢之意,隻是輕輕地走過,火圈便冒出水汽和氤氳。

一刹那,烈火紛紛熄滅。

那女婦睜圓雙目,又驚又怒!道:“你是哪來的?竟敢滅我的玄火!”

蒙麵女子不言,輕扶起被烤暈的少年。他身子高些,頭便低靠在女子的肩上。雖昏迷了過去,但迷糊中感覺有冰冰涼涼的東西在自己身邊,煞是舒爽。於是雙手環在女子的腰間,全身緊緊相貼,借以消解渾身的炙熱。

女子雖然覺得不妥,但也無法掙脫。周圍人紛紛盯著,那眼神如是千年的刀,早已捅了那互相緊抱著的少男少女不知多少次。可蒙麵女子仿若不見,眼神沒有絲毫起伏變化。

剛才她聽眾人跪拜叫道“大巫祝”,於是問對麵的人:“這位姑姑,難道您就是大巫祝?”

女婦人聽那蒙麵女子清亮的聲音響起,入耳十分美妙,更不知那蒙紗之下是何等驚人美貌,於是心生妒意。又聽她叫自己“姑姑”這般輩分,心中陡然來氣。喝道:“我既不是你姑姑!也不是大巫祝!你不是本國人,快快滾到一邊去,我可饒你不死!”

“這位姑姑......嗯......不對......敢問這位姑姑怎麼稱呼?”那女子出口有些猶豫。

她很少說話,也沒怎麼見過人,故對稱呼之道了解甚少。更不知女人無論多少歲都喜歡被叫年輕些,什麼“姊姊、姐姐”之類的昵稱是最好了。若是被叫老了,就算表麵不說,內心也會鬱悶記恨好久。

那女婦便是如此,雖口頭上說可以饒蒙麵女子一命,可心裡早已是怒不可及,恨不得立馬就把她殺了了結,不過礙於那女子破了自己千百年來沒人破過的火劫圈,怕她來曆不凡,言語間才留些餘地。

蒙麵女子像是不諳世事,重心竟是在糾結到底該如何稱呼對麵的這個女人,全然不知自己已招來了殺身之禍。

“叫什麼都無所謂了,放下你懷中的人,我砍了你一雙手便放你走。如你不聽!哼,那就休怪我......”女婦最後狠咬字眼說道。

蒙麵女子還是不知如何稱呼對麵的人,隻好繼續叫姑姑。此時,她懷中人已經漸漸清醒,甚至感覺渾身發冷抖了一下,迷迷糊糊間耳邊傳來一清冽的聲音。

“這少年看起來才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想必心性不熟,不知貴國國忌才穿了紅衣冒犯,換了便是。”說著手在少年麵前一揮,燒的破爛的梅紅衣服便變成了與周圍人相差無幾的墨色。

“不知者無罪,何以要致死?如今他已身著玄裝,姑姑......您就放了他吧。”

“哼,放了他,想得可容易!身著紅物衝撞了天恩,早已敗了我玄丘國的國運。必須燒死他才能向神明懺悔,重新祈求保佑。你個小丫頭片子,出來搗什麼亂,小心我連你一塊燒了。”

那少年聽的一頭霧水,他聽蒙麵女子叫那女婦“姑姑”,原本以為兩人是一夥的。可轉耳又聽到那女子的姑姑也要燒了她!這是何道理?哪有姑姑殺侄女的?

但聽見那女婦人說什麼“天恩”,他心中一團火便被點燃了,睜眼道:“什麼狗屁天恩?!倘若上天真會降下恩惠,會讓我們住這沒有光照的地方?會派人把我們趕儘殺絕,讓死的人多到可以把這北冥的海水都染紅嗎!!!”

少年鬆開抱著蒙麵女子的手,激動地指著周圍麵如灰炭的人群說道:“你們這群被神權震嚇住的老封建、老頑固。就算你們不反抗,就算你們卑微祈禱天神亦或是什麼大巫祝的保佑,都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真正能夠保護我們的人,從來都隻有我們自己!那些神啊天啊要是會保佑你們,還會讓你們經曆那一場腥風血雨,以致這輩子都見不得紅色嗎?!”

聽了少年一席罵,周圍有的人木訥了,雙眼空洞。可能覺得少年所言甚是,但卻無力再去麵對,心早已沉沉如死灰;有的人被傳統信仰壓抑地太久,聽了也為之震撼,暗自激動,眼中光芒流露;有的人深受玄丘國國訓的影響,根本油鹽不進,對於這身著紅衣的莽撞少年萬分不滿,握緊拳頭雙眼惡狠狠地盯著他。

那女婦更是氣得咬緊牙關,眼中泛起紅血絲。蒙麵女子隱隱察覺一股真氣在慢慢聚集。

隻聽那女婦凜道:“大家聽聽這小子說的是什麼混話!還敢提三千年前那場禍災,要不是水虺一族猖狂自大連累了大家,我們這些蛇族何至於連同遭到龍族的屠殺!”

聽到此話,蒙麵女子眼眸一暗。心道:“原來,那場屠殺中,旁類蛇族竟也遭到了......我們的連累。”

“呸,忘恩負義的東西!”那少年狠狠啐了一口,繼續罵道。

“連累?你彆忘了當初我們這些術境低階的弱蛇被鬼魂欺辱時,是誰衝在前麵保護了我們?是誰統一冥界之後,命令亡靈惡鬼都不許欺負在冥界生存的妖靈?又是誰去外界搜尋好物後帶回來分享給大家,助力你我修煉術境?”

“妖妖相惜,天下無敵!我們雖然同族不同類,可大家捫心自問,我們受了虺蛇一族多少的恩惠和庇佑才有了今天!就連他們去搶奪天宮,也無非是想為大家爭取一絲光明,讓大家能遷徙到有暖陽沐浴的宜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