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時候,杜楚騰準時站在了將軍府門口,“將軍。”
“楚騰,還有些時間,我準你進去看看可依。”曲將軍雖然年歲已高了,但身子骨硬朗依舊,他拍拍杜楚騰的背,啪啪作響,這還好是杜楚騰,要換一個體弱的,應當就被這兩掌拍到地上了。
進了曲婉娥的閨房,她還安靜的睡著覺,她睡眠質量一向很好,任誰都吵不醒,曾經有幾個守夜的侍女最頭疼的就是叫她起床,萬不得已的時候,甚至會去欒家拉個外援。
杜楚騰坐在床邊,看著她,但雙目卻是失去了神色一般,許久才移開目光,把一根簪子放到桌子上,想了想,又隔了一段距離放上一個裝著一根發帶的盒子。
輕輕道:“我走了。”轉身出了房門。
行軍的部隊經過城門,杜楚騰突然停馬駐足向城門的方向看去。
“楚騰,怎麼了嗎。”曲長閔也停下了馬,靜靜的等待著杜楚騰。
“將軍,能稍微等我一下嗎?我剛剛看到了鄭公子,想必是有要事囑托。”
“去吧。”曲長閔環顧四周,在看到鄭源茌之後揮揮手,杜楚騰下馬,向鄭源茌站的地方走去。
“鄭公子。”杜楚騰和鄭源茌相互作揖後,杜楚騰問道:“今日天寒,鄭公子怎麼這麼早出門。”
“笙兒說,你定不舍讓曲小姐看著你離去。她本想代曲小姐來送送你,被我攔下了。畢竟她身體還未痊愈。”鄭源茌淡定從容,杜楚騰卻有一刻亂了神色,小小的變動被鄭源茌儘收眼底。
“出征而已,不是兒戲,不必相送。”杜楚騰眼底閃過一絲不願,勉強擠出一抹笑意。
鄭源茌也笑了一聲,忙道:“我也是代替丞相大人為陛下傳話來了。”
“哦?那我叫將軍大人來?”
“不必讓將軍大人費心,陛下親言,這件事要你親自完成:‘禦膳房走水一事已有眉目,務必活捉胤國皇室一人。'陛下還說,這不算下旨,具體能否完成,應先以保全性命為主。”
杜楚騰沉思片刻,下定決心:“臣願為陛下赴死,定完陛下交代的任務。”
鄭源茌扶住杜楚騰準備作揖的肩,“陛下說,應以保全性命為主,你是聽不到嗎?”
“臣的性命,就是以為國效力為存在的。”杜楚騰收起手,對上鄭源茌的眼睛,轉身準備離去。
鄭源茌站在他後麵,張了張嘴,咽下去了那一句“那您對曲小姐何必這麼早就做出承諾。”轉而呼出一口氣。
“笙兒說,她前年丟了一支簪子,在你那,而且你把它留給了曲婉娥。”不是疑問的語氣,杜楚騰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鄭源茌。
“你猜的,還是她猜的。”這一句,相當於承認了自,確有其事。
“我猜的,但我能猜到的東西,你覺得她猜不到,況且,笙兒是故意告訴我她丟了簪子。”鄭源茌向上兩步。“你們很早就見過,而且你還曾經喜歡她。”
杜楚騰瞳孔驟然縮小,“也是你猜的?”
“笙兒猜的,她本來不能肯定,但看著你提出提親的時候猶豫的樣子就肯定了。”鄭源茌總會在提到王錦笙的時候笑笑,說完歎了一口氣。
“但現在婉娥才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這也是她想要和你說的,她要我轉告你,你是怎麼想的她不管,但你既然要娶婉娥,就好好對她,她知道你不是那樣一心二意的人。”鄭源茌從衣袖裡掏出一塊手帕。“曲小姐昨天磨著笙兒現教她的。不過她還是隻繡了一部分,剩下的一小部分是笙兒熬夜繡的。”
他把手帕交給杜楚騰,杜楚騰看著手帕上一大部分蹩腳的針腳,嘀咕了一句:“怪不得她睡的那麼熟。”
兩人對視一眼,互相點一下頭,然後,鄭源茌向城內,杜楚騰向城外,分道揚鑣。
杜楚騰騎上馬,想起以前的事:
王錦笙還未及笄,但先前母親因為她背詩彈琴出色的表現已經獎勵了她不少首飾,這天因為又學會了一種樂器,姨母給了她一支簪子,被遺漏在糕點鋪,被杜楚拾起。
但這並不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麵。幾年前他們就見過一麵。年幼的王錦笙和與她同齡的男子一起學習,杜楚騰被讀書聲吸引,趴在窗外看。學生們正在背古文,不少人背到崩潰求著夫子,隻有她,明明是最小的孩子,但從頭到尾毫無一句怨言。哪怕背到哭,還是堅持背完了,年幼的她不僅是第一個背完的,而且流利,口齒清晰。
年幼的杜楚騰不懂一見鐘情的意義,隻是從那時起,他一直把王錦笙當作榜樣,每當練武堅持不下去的時候,腦海中總浮現那個小小的姑娘。
他突然又想起曲婉娥,第一次見麵是在射箭場,曲婉娥接連射出幾箭,無一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