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樣？”王錦笙甩了甩頭，把自己腦子裡的東西全都甩了出去，開口連嗓子都是啞的。

李郎中聽了她們的描述，坐在一旁沉思著。

“這……曲小姐這恐是心病啊。”

他仔細梳理著已知的情況，緩緩開口道：“曲小姐在剛得知曲將軍死亡一段時間後，應該都是正常的。但在心理上恐怕已經出現了一條裂縫，隻要稍加刺激，就會很快崩塌，看到杜蘭翎長後更是受傷，這時應該已經出現了幻覺，曲將軍的死亡應該是引起她病症的根本原因，至於直接原因，應該是看到了杜小公子，本就出現幻覺的她自然分不清二人，但好在她的情況並不嚴重，隻要不讓她看見杜小公子，多帶她出門逛逛，等她接受了這個事實，應該就好了。”

王錦笙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反複幾次後，終於下定了決心，“那如果，她見了杜小公子，又會怎麼樣？”

李郎中歎了一口氣，“她若是見到了杜小公子也不是沒有辦法。她現在是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的，她要是見到了，麻煩幾位告訴她，眼前人非心上人，並立刻分開他們，等她一會兒，她自然會恢複正常，但不管她是清醒的還是糊塗的，見到杜小公子的那一刻一定是會發瘋的。各位還是避免他們見麵，等個一年兩年，隻要她不再有糊塗的狀態，他們就可以見麵了。”

所有人都在這個逼仄的空間裡消化這自己的情緒，擁擠的感覺使他們心理更加苦楚，壓抑。心情悶悶的，被反複摁壓，一口氣都喘不上來。

“那她就要這樣一兩年嗎。”沉默之中，欒雲甘突然紅著眼睛問，“她最要麵子了，要是讓彆人看到她發瘋的樣子，還不如去死……”

“欒雲甘！”高蕭甯大吼一聲，然而欒雲甘並沒有停下的意思，“我有說錯嗎？婉娥以前最要麵子了，哪怕她現在不是那個揚言勵誌的曲婉娥了，她麵上不在意，心裡怎麼可能不在意！”

高蕭甯氣的發抖，往常這個時候，王錦笙和張可依都該和高蕭甯一樣，可能嚴肅可能柔聲細語的勸說她，可今天沒有，隻有張可依輕飄飄地說了一句：“那你也不能說出死這個字來。”

欒雲甘好像沒有聽到，她便哭邊嚎著，問李郎中：“如果，如果在她發瘋的時候我們順著她說，告訴她杜小公子就是杜楚騰，那會怎麼樣？”

“這……”郎中沒有想到欒雲甘會問這個問題，但還是兢兢業業的答了：“那麼，曲小姐便會一直認為杜小公子就是杜蘭翎長，從而更分不清真相，再往後，她可能會分辨不出兩個人誰是誰。”

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這樣也挺好，至少她不會再痛苦了。”欒雲甘突然露出了一抹苦澀卻幸福的笑容。

高蕭甯也陷入了沉思。王錦笙和張可依在對方眼裡看到了一樣的東西，可兩人互相碰碰，沒有一個人發表自己的觀點。最後王錦笙搖了搖頭，低下了頭。

然而這一切被鄭源茌儘收眼底，他怎麼會不知道王錦笙在想什麼呢，但是，王錦笙卻再不敢說什麼了，她怕自己做出錯誤的決定，從而傷害到曲婉娥。張可依也是一樣的。旁人都以為生了心病的隻有曲婉娥一個，但實際上，卻是三個人。

“行不通。”鄭源茌收回目光，把王錦笙心裡想的說了出來。王錦笙抬眼去看他，一時之間竟有些無措，同時鬆了一口氣，對鄭源茌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我也覺得行不通，”苗熙淵按著自己的下巴，“杜兄早晚會醒的，等他醒了，小公子和他曲小姐又如何分的清呢？”

“況且，你們就忍心看她一輩子糊塗下去嗎？”鄭源茌提高了音量。

高蕭甯點點頭，但欒雲甘又開了口：“但這最起碼能解決暫時問題啊。反正她也分不清兩個人了，等杜楚騰醒了，再把兩個人換過來就好了。”

“嗯……無意打斷各位，但如果按欒小姐說的這麼最，曲小姐心裡多多少少是會受到傷害的。”李郎中打斷了眾人的討論。“老夫還是傾向於，讓曲小姐避免與杜小公子見麵。”

欒雲甘終於住了口，她確實不忍看曲婉娥一輩子瘋瘋癲癲，永不得安寧。

“那就這樣好了，李郎中，辛苦您了，請回吧。”田金博扶起年近七旬的老人，扶著他慢慢出了房門。鄭源茌沉思了片刻，也跟了上去。田金博看到鄭源茌跟上來，有些詫異，後者給了他一個眼神，田金博雖是不解，但還是離開了。

鄭源茌來到李郎中跟前，行了個禮，“無意耽誤您的時間，但有一事，晚輩實在需要您為我排憂。”

李郎中微愣片刻，“鄭公子……您……”

“實不相瞞，今日曲小姐發瘋之時，笙兒一直在旁邊看著，後來曲小姐推了她一把，之後她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可能是被嚇到了，她……聽聞您之前也在王府待過一段時間，對這個……您怎麼看？”

“這，”李郎中麵露難色，皺著眉嘖了兩聲，手微微顫抖兩下，狠心一低頭，“唉，我不應該和您說這些的，但您和王小姐的事老夫也有所耳聞，還想若不是陛下身體欠佳，您和王小姐應該已經有了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