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中努力沉了沉氣,頭更低了些,“王小姐八九歲的時候身體不是很好,老夫也是那時去王府幫了下忙,但具體王小姐是哪裡生了病,沒人能說出來,隻知道王小姐身體虛弱,後來王大人和王夫人也跟著著急,什麼方法都試了一遍,最後得知大概也是心疾。”
“這心疾具體因何而來,怎麼治,這就都不知道了,老夫也隻是能幫著開些固本培元的藥,後來王小姐的病也不知道怎麼,就慢慢過去了,這更深的,您還是去問王小姐吧。”李郎中努力回憶著,鄭源茌站在他麵前眉頭緊鎖著。
李郎中看出了他的顧慮,連忙補充:“您不用擔心,王小姐和曲小姐是大有不同的。王小姐底子好些,到頂也就是心裡的苦楚抒發不出,煩心憂心,到極致就是茶飯不思,終日鬱鬱寡歡,神誌不清至於瘋是不會的。但……”
“但什麼?”鄭源茌心頭隱隱覺得又些不安。
“但在老夫眼裡,王小姐比曲小姐嚴重的多,王小姐身子敏感,心疾很容易直接反映到身子上,再加上這種憂傷……怕是不好排解的。”
鄭源茌沉默著,點了點頭,“多謝您的解答,我送您出去……”
鄭源茌深深呼吸著,又想了想王錦笙的種種,發現他對她的了解竟然隻停留在表象,或許她內心深處的秘密被藏的太深,早就發酵了幾個輪回,在那個密不透風的小房子裡,永遠不可能飛化成風。
等他回去,屋內還是一片安靜,沒人說話,也沒人動,王錦笙和張可依都是低著頭的,鄭源茌回到王錦笙身邊,把手放在她肩膀上,王錦笙抬頭看了他一眼,在那一眼的最深處,層層疊疊柔情,感謝,以及“我沒事了”之下,鄭源茌看到了一種很難用語言表達的情感,隻是看一眼就覺得難受,自己一個人站在荒野上,孤立無援。
苗熙淵沉默的站在一邊,田金博偏著頭,不看任何一個人,實在忍不了,就掃視一圈眾人,重重的歎了口氣,看到張可依對自己淡淡一笑後,摸了摸她的頭,然後,又是一片死寂。欒雲甘看看王錦笙,又看看張可依,滿臉不悅,高蕭甯瞪了欒雲甘好幾眼,雖然後者對此渾然不知。
“我去看看婉娥。”良久,已經乾啞了嗓子的欒雲甘放棄了與眾人的對峙,先出了房門。
高蕭甯一下沒有了出氣的對象,也笑了笑,“我去給婉娥買點糕點,再晚去該沒有了。”說完急急忙忙地出了門。屋裡隻剩五人。
鄭源茌拍拍王錦笙的肩,拉過來一把凳子。把王錦笙摁到凳子上,田金博也是一樣的動作。然後三個男生又一人找過來一把凳子,苗熙淵出去和門後站著的幾個侍女吩咐了幾句,然後回到屋裡關上門,坐在了椅子上。
五個人麵麵相覷,王錦笙就先感到彆扭,彆開了目光,張可依則一直看著地板。
“抬頭看我,笙兒。”鄭源茌喚了一聲,王錦笙抬起頭,對麵人給了一個微笑。田金博也把張可依扶正,對她笑了笑。
“我們三個……和你們聊聊。”
欒雲甘走到曲婉娥屋內,躺在床上的人還沒醒,她的頭發已經被梳順了,整個人沒有了剛剛瘋瘋癲癲的樣子。
“欒小姐,您來了?”張鶴?剛剛替曲婉娥掖了掖被子。
欒雲甘朝她笑笑,對她說:“你先出去吧,我留下陪婉娥就行。”
“可是……”張鶴?明顯猶豫了。
“沒事,我可以照顧她。”
何洝鑫正好提著一壺熱水進來,欒雲甘走過去,結果熱水。“一會兒她醒了要給她喝的?”
“是。”
“你先出去吧,一會兒她醒了我會給她喝的。
何洝鑫有些疑惑,但還是照做了,“好,好的。”
等到兩人出去以後,欒雲甘走到曲婉娥的床前,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彆裝了,起來把水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