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婉娥稍微回過神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的:自己的衣服應該是被扯開了,身上披了件黑色的袍子,被安置在距離那條巷子不遠,平常也不會有人經過的一間空屋子裡,有些意識,但還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微微發著愣。
旁邊幾個禁軍士兵儘量把自己平時問詢犯人的感覺放輕,使自己儘量變得柔和一些。然後在幾個女捕快到來後趕緊逃了出去。
但其實柔不柔和都沒有太大的區彆,曲婉娥永遠隻是坐在那,楞楞地對外界的一切都不作任何反應。
已經到了飯點,空氣中仿佛帶著一種淡淡的飯香味,但沒人會放鬆,煩躁在幾人心頭纏繞著。
另外一隊人已經把那個惹事的人帶離了現場,在那人,“我不是有意的!是她故意把我往那引得!”的呼聲中和王錦笙一隊人擦肩而過,王錦笙走的很急,但神奇的在速度一點不慢的情況下她居然仍然保持了端莊的禮儀。
但她也是真的一心隻想看著婉娥,到後來問起,才她竟連和犯人擦肩而過都不知道。
鄭源茌三人沒有和王錦笙一起再往前走。在那人麵前停下,對旁邊的禁軍說:“把他嘴堵上,彆壞了曲小姐的名聲。”
喊叫聲漸漸的平息,鄭源茌的眼神直指他,眼神裡是一種鮮少有人見過,對王錦笙來說甚至是陌生的冷漠和厭惡。整個人的氣場低的嚇人,壓抑的人心不由得一陣。
“自己惡心就彆在彆人身上找借口,或許曲小姐是自己走到巷子裡的,但她去哪她自己做主,不是你心思齷齪的借口。”
那人被堵住了嘴,隻能聽著鄭源茌說話,然後又想反駁,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響,被人壓了下去。
鄭源茌的冷漠隨著那人越走越遠漸漸收了回去。韓清林跟在最後,給了前麵的人一個眼色,然後站定向鄭源茌行了個禮。
“鄭公子,在下本來是和二皇子一同出門準備去將最近的一個案子了結的。回來時恰巧遇到杜小公子,聽說了曲小姐的事,又剛好聽到曲小姐呼救。還好出手不算太晚。我會讓手下的人嚴格將這件事保密,還請您轉達錦笙不要擔心。”韓清林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明明曲小姐才是受害者,說出去所有的過錯卻都會變成曲小姐一個人的。”
“這種事……是他自己齷齪,應該好好治罪,但就算這樣他也並不會懺悔,明明應該讓他管好自己,我們也該嚴加治理,可是到頭來,還是隻能先讓笙兒她們保護好自己。這種人,和他說多少遍他都是不會聽的。得長久的在全國範圍內嚴加治安,普及教育……算了,不聊這個,咱們這些沒有經曆過的人說出來太像風涼話。”
兩人相視一笑,韓清林搖了搖頭:“對了,我們找到曲小姐是因為她叫了杜公子的名字,我匆匆趕到之時她神智好像不是很清楚,好像把我認成了杜公子,已經和她解釋過了,她也稍微清醒了一些,我並不知曉其中緣由,還是請您一同轉改錦笙吧。我還有要務在身,先行告辭了。”
韓清林趕上了已經遠去的一行人,鄭源茌目送他離開,覺得分外頭疼,苗熙淵在背後拍了一下他,“看來,曲小姐的病情是加重了。”
鄭源茌點了點頭,“走吧,得把這件事告訴錦笙。”
鄭源茌第一個動了步子,頭疼的感覺愈發嚴重,似乎總有什麼理不透的東西和自己隻隔了一層撕不開的薄膜,遠方的記憶呼嘯著,他忽然想起來王錦笙的一個眼神,在剛剛勸導她是,她的那一個抬眼。
她是有猶豫的,她到底想說什麼?
馮素恩冷冷的站在大門外,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煩躁,看到王錦笙的身影由遠及近,他稍微斂了斂神,“錦”字還沒喊完,王錦笙就帶著一陣風從自己麵前經過,到了門前動作又慢了,輕輕地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門。
曲婉娥衣物已經穿好了,除了還略顯淩亂的發型,和明顯還是紅的眼,王錦笙幾乎是一下把弦鬆了下來,整個人直接靠在了門邊,頭脹脹的,暈乎乎的,好像什麼都看不清。
張可依也是差點跪在地上,還好早一點來的高蕭甯幫曲婉娥收拾好頭發就走了過來,一下扶住了張可依。
欒雲甘等不起,直接衝進了屋了,來的路上那句編排好的:“不是答應我不亂跑的嗎?”再加上想打她一個耳光的計劃完全被她這幅樣子磨散,她幾乎快跪下了,死死抱住曲婉娥,斷斷續續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曲婉娥本來就稍微回了點神,被這樣一抱又是恢複了大半,她把自己的手搭在欒雲甘背上,輕輕的拍著。
馮素恩走到了門前,把自己卡到門內看不到的地方,小聲把他們恰好救下曲婉娥的事和王錦笙講了一遍,王錦笙懨懨的,但還是直接抬起了頭,看了眼屋內,然後壓低聲音道:“你們是和杜小公子一道來的,婉娥見到她了嗎?”
“沒有,我和他慢些,是清林帶著衙役和趕來的禁軍先到的。後來想杜公子的親眷大概會刺激到曲小姐,一直沒讓他露麵。剛過來的時候隻能讓幾個相對來說看起來比較柔和的士兵看著她,後來來了幾個女捕快,我就讓他們走了,蕭甯來了後我便讓她們也走了。”
王錦笙鬆了口氣點了點頭,四處環顧了一下,在離大門很遠的地方看到了杜子騰——也就是杜楚騰的弟弟杜小公子——直了直身子,想走過去,告訴他不必守著,可以先回家。卻被馮素恩叫住了,“兄長有要事相與你和可依相商,但他這些天太累,不便出門,我代為轉告。”
張可依也看了過來,高蕭甯往後退一步想要回避,馮素恩卻說她要聽的話當然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