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想明白了,在曲婉娥答應教她習武後,她就把最後一根細小的鐵絲,連接到了杜楚騰身上,不需要他真的斷裂,隻要那縷連接的絲越來越細,就會讓人害怕,與其等待斷裂時突然的衝擊,長痛不如短痛,斷了就好。
那些聲音,在她心裡一直存在,從未消亡。
她不是為了杜楚騰,而是輸給了旁人譴責的目光。
畢竟連王錦笙讀書也隻是為了“嫁人”啊。
鄭源茌看著她,深深吸了口氣。如果笙兒不想的話,哪怕她真的嫁給自己也不必做鄭夫人。王小姐,甚至是王大人,女公子,她想就好。
嫁給自己隻是因為愛,不是因為“必須”。
沉默的時間被拉長,馬蹄聲由遠及近。幾乎是同時,兩輛馬車同時到了。
分彆之前,兩個人深深的對視了一眼。
王錦笙不管是王小姐還是鄭夫人,都要是她自己願意的才行。
無論是誰,她都隻是她自己,隻要是自己的選擇,無論是誰,也都值得被尊敬。
堂堂正正的站著,就是勇氣。
次日臨近中午,王錦笙坐在曲家的客座上,慢慢的抿著茶。神情和往日沒什麼兩樣,曲夫人忙的焦頭爛額,把幾個人晾了好久。
昨晚半夜三更,杜楚騰突然醒來,急的杜家上下都不安生,去找個大夫就把這個消息半個城都通報了一遍,曲婉娥精神本來就不好,半夜被吵醒後差點兒直接撲出去,王錦笙是被突然到來的白鶴通知的,天亮沒多久就急哄哄的跑過來,和其他人一道安撫了曲婉娥一個多時辰,然後坐在這看曲夫人一遍讓她們不要操心一遍忙到現在。
直到馮素恩進門,後麵的太監掏出一道聖旨來,人嘩啦跪了一地。
這時候大家才明白這消息宮裡肯定也知道了,也是這個時候,眾人才知道,陛下今天上午終於醒了,醒來後先是叫馮瀟霆過來,兩人商討了些時候就趕緊寫了兩道聖旨叫馮素恩送過來,又忙著去看其他大小的事宜了。
第一道最主要的部分不在這裡,基本是安排給杜楚騰的,來這念一遍隻是為了讓曲婉娥安心。馮素恩還特地補充了杜楚騰的恢複速度特彆快。隻是曲婉娥的病卻好像還沒好。
至於這第二道聖旨……
“應天順時,受茲明命:茲聞宰相王皓宸之女王錦笙,秉性端淑,德才兼備,知書達理,有徽柔之誌,安正之美,朕躬聞之甚愉,鄭家公子鄭源茌今已弱冠,事宜婚娶之時,恰汝待字閨中,是乃天作之合,為成人之美,特指婚此二人。責有司擇吉日完婚,欽此。”
鄭源茌知道這是早晚的事,但事情來的有些突然,他下意識看向王錦笙,後者沒有任何反應。隻是淡淡道謝,和他一起接過聖旨。
馮素恩似乎還有事要忙,沒多說什麼就匆匆離開了,待他走後,曲婉娥也是徹底熬不住了,轉身就出了房門上馬車。
深宮裡,馮瀟霆終於得了片刻的安寧,但過一會兒還是要再去幫忙,這是這一會兒……
他攤在椅子上,竟是在哭,口中念念有詞著對不起,一本書卷被他緊緊握在手裡,綁的嚴嚴實實。腦子裡不斷回想著那句話。
“我知道,但瀟霆,我沒有多少時間了,你是我的兒子,注定要為天下大局著想。我也舍不得。”
所有人都以為事情在好轉,殊不知,這才是老天把名為命運的弦緊了緊,正準備彈時的噩夢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