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甚至說，我很敬佩她們，一心把一個家打理的井井有條，照顧孩子和老人，很多平民家的婦人還要維持家務事，要做這些絕不是大家想象的那麼簡單，何況她們大多時候都是一個人……隻是，婉娥，這個問題我隻問你，你真的是自己願意的。”

“當……”

“不要考慮杜楚騰和外界的聲音，婉娥，你隻聽自己的心聲。”

曲婉娥愣了一下，然後低聲笑了一下，像是自嘲，“不是，我早就知道，他當初的發束，大概率也是送我的禮物。”

“你……沒問過他嗎？”

“既是我自欺欺人，又有什麼問的必要，他倒是曾經提過一些，我沒答。現在來看……嗬，更是沒機會了。”

王錦笙看她又低下了頭，一時間自己的淚就要抑製不住，她深呼吸兩聲，沉下氣來，顫抖著把彎著腰的曲婉娥拉到自己懷裡，喉頭的哭腔咽在那裡，她不敢說一個字，隻等它自己化成灘水滑下去。

“錦笙姐……”曲婉娥把頭靠在王錦笙的胸口，手環住她的腰，低低開了口。

“如果有下輩子……我還要做將軍，你會支持我嗎？”

“不用等下輩子，若是你想，我便提把劍，用你的名字，為你殺出條血路來……”

屋外已近黃昏，鄭源茌忙完事物便急忙回來，等到的時候，苗熙淵，趙家兄弟及其夫人，還有田金博都已經趕來了，宋玲妤和牛翎落正要離開，兩人湊在一起，說著些“我不想看你離開，我們不會走的那麼早”之類的話題。

鄭源茌環顧一周，沒有看到王錦笙的身影，便緊緊皺起眉頭，“笙兒呢？”

茜兒也是一臉的擔憂，看到鄭源茌過來竟是鬆了口氣，“小姐在裡屋陪著曲小姐。屋裡很安靜，兩人應該已經聊了有一會了，快出來了。”

鄭源茌依然皺著眉，但呼出口氣點了點頭，見張可依等人都投以自己詢問的眼神，幡然醒悟，“陛下有些眉目，可能和近來楊家的那個瘋小姐以及最近城外城內的瘋子乞丐有關，韓兄和三王爺去查了，但事情恐怕並不明朗，我總覺得這背後另有其因。”

話畢，再次陷入了寧靜，高蕭甯和欒雲甘站在最前麵，趙家兄弟就站在兩人背後，最後是趙文儀先開了口，“不會的，我們不會分彆的，日後我們都會在一起。”而高蕭甯二人隻是看著對方，互相沉默。

張可依坐在後麵，突然一塊玉佩被遞到眼前。“彆難過。”低沉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張可依看了田金博依然掛在臉上的笑臉，掏出自己貼身的手帕放在那人手裡，她知道這人的意思，現在所有人都接受不了友人的離世，恍然死亡也離自己不遠。

但張可依是不需要安慰的，她其實並沒有這麼脆弱，很多時候她隻是不願被迫觀看。

“回禮。”她這兒話音剛落，那邊門突然開了，伴隨著鄭源茌驚呼的一聲：“笙兒！”張可依也立刻起身衝了過去，與鄭源茌一先一後到了門口。

王錦笙出來了。

“她沒什麼大事了。”

王錦笙微微笑了笑，與眾人商討片刻，張鶴?和何洝鑫也回來了，這個時間之後便也不會有什麼人來了。

幾人寒暄幾句，整個氛圍都極其凝重，自始至終，曲夫人和曲婉娥年紀稍長的弟弟都在曲婉娥的門前站著。正事梳理的差不多，幾人正準備離開，忽然聽到屋內傳來一聲響聲，像是金屬落地，然後一聲重響嚇壞了所有人。

大家同時向屋子奔去，然門大概是被什麼東西卡住，幾人心也亂，一時竟沒能把門打開，然後門像是越卡越緊了般。

王錦笙腦子裡突然開始回想曲婉娥的話——“如果有下輩子……我還要做將軍……”

如果有下輩子……

王錦笙一下慌了神，撲到門前，恰好門也被打開。

所有人都一同往後推了一步，高蕭甯和欒雲甘愣了兩秒，然後便往後退走了，王錦笙和張可依更是互相攙扶著，一同腿軟倒了下去，乾咳了起來。

苗熙淵和鄭源茌也呆了，反倒是田金博這個看著不著調其實通讀兵法的走了進去。

曲婉娥倒在地上，手裡握著杜楚騰用過的佩劍，鮮血流了好多，還不斷從傷口中噴出。

田金博上前檢查後搖了搖頭。

曲夫人的哭號聲從背後響起，王錦笙強忍著難受與悲哀站了起來，鄭源茌連忙扶住了她，發現她抬腳就要往屋裡走，低聲勸誡了兩句。

一直在她身邊的茜兒和張可依也回過神來，想要抓住她的衣擺。

“錦笙！？”

“小姐，您不能進去，一定要的話，等茜兒站起來，同您一起……抱歉，小姐。”

然而王錦笙充耳不聞，連鄭源茌都沒能阻止她。

她艱難的向曲婉娥走去，看著婉娥閉上了眼睛，在她不遠處停下，那手帕墊著撿起了那把劍的劍鞘，她也不知道為何要這麼做，隻是直覺告訴她。但她還是把劍鞘翻了一下。

她看著劍鞘朝向地麵的那一麵，她身後的鄭源茌也看呆了。

劍鞘上深深的刻著兩個字——

婉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