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那年，夏晴獲得了獎學金和助學金，和謝觀海在學校附近租了一處房子，周六日會過去住。

謝觀海學校管的不嚴，平時愛翹課，再騎車去夏晴學校，陪她一起上課。結果期末掛了三科，夏晴一星期沒跟他說話，後來又不忍心，在租房裡，監督他學習。

“誒，你說家裡有一個人學習好不就行了，我他媽學這鳥語有個屁用，我又不給老外修車。”謝觀海曲著長腿，憋屈的蹲在茶幾旁邊，背英語單詞。

夏晴躺在沙發上正在看案例，聞言沒說話，眼睛還盯著書看，腳往回收了一點，調整好姿勢，而後直接踹到謝觀海肩膀上。

謝觀海被踹的習以為常，甩下筆，側過身，把夏晴的腿抬起來，放回沙發上，又認命的繼續背。

“你要是今天能背下來五十個，我就送你一個禮物。”

夏晴坐起身，把茶幾上的電扇對準謝觀海，又把書卷起來，扇了扇蚊子。

“彆給我禮物了，你要是能親我一口，我今天背一百個都行。”謝觀海沒個正型，把筆帽叼在嘴裡，過癮。

夏晴聞不了煙味，他主動戒掉，平時忍不住了，就叼個棒棒糖過過癮，後來又演變成，逮著什麼叼什麼，筆帽筷子咬一個遍。

“怎麼親，這樣嗎？”夏晴假裝問，湊近啄他臉。很輕的一下，一觸即分。

謝觀海差點把筆帽吞下去。

夏晴見人愣住，壞心思上來，又親他嘴角，嘴向後劃過臉頰，貼近耳朵用氣聲說：“還是親這裡，或者你選個地方。”

出租房沒空調，隻有一扇舊物市場掏來的二手電扇，白天放在客廳，晚上放夏晴屋裡。

倆人誰都沒說話，密閉的空間有一瞬安靜下來，直到風扇轉過去，將單詞書頁吹的沙沙作響。

“艸了。”謝觀海把筆帽吐出來，撐著茶幾站起身，往衛生間方向走，走到一半又折返回來，壓著夏晴接吻。

長長的一吻結束，謝觀海直起身，漆黑的瞳孔印著夏晴偷笑的臉。

謝觀海都要被氣笑了，他指著茶幾，豪情壯誌的發言：“三百個單詞。不背完不睡覺。”

說完又往衛生間裡走，嘩嘩的流水聲響起。

夏晴惡作劇成功，癱在沙發上注視衛生間門口，裝模作樣的喊了句：“前兩下沒親著嘴，要不算你一百五十個吧。”

“行。”

謝觀海逮著台階就下。

再熱的天涼水澡也不好受，夏晴不敢再鬨他了，老老實實監督他學習。

假期倆人都沒回去，離家太遠，高鐵票單程就要七百，房租也不退，兩人商量了下，乾脆在附近找兼職賺錢。

夏晴給初中生做家教，謝觀海在大商場裡發傳單。

大二那年，夏晴加入了學生會，為了國家獎學金。

小鎮上的人越來越少，舅舅的小賣部掙不了多少錢，大城市的花銷貴，倆人得省著花。

大三那年，夏晴的心臟病複發，進了醫院。高額的醫藥費壓下來，學校組織了捐款，但終究，杯水車薪。

好消息是，謝觀海在發傳單的時候，被星探挖掘，做了模特。

模特錢來的快，他乾脆辦理了休學，白天跑行程，晚上去醫院看護。淘寶，平麵，車模，甚至是裸模，隻要給錢，他就接，唯一的要求是，時間都得在白天。

更好的消息是，找到了合適的心臟源，心臟移植手術成功，夏晴醒了。

她休學一年，和謝觀海去了海邊。

大海廣闊無垠，上連著繁星點點的夜空。夜幕輕垂，海腥味的海風吹拂過來，撲鼻的鹹風圍繞周身。

“謝觀海。”

“嗯。”

“我好像，還沒說過我愛你。

“嗯。”

“我愛你。”夏晴說。

倆人坐在岸邊的礁石上，夏晴蜷縮在謝觀海的懷裡，一陣風吹來，夏晴低頭往他懷裡躲。謝觀海將衣服脫下來，把人罩住，按在懷裡。

夏晴的小臉被擋的嚴嚴實實，她把衣服往下拉，露出眼睛，看著對方，眼睛藏著真誠和無畏：“我其實不怕死，從小我就知道我有病，和平常孩子不一樣，後來長大點了，就去網上查，心臟病能活多久，網上說，有的人小時候沒治好，三歲就死掉了，病複雜點的呢，活不到成年，運氣好點的，能活到六十歲。我不知道我能活多久，所以我就老是嚇唬自己，我跟自己說，你要成年啦，能活到嗎，你看，你又暈過去了，是不是下次暈就醒不過來了。”

夏晴模仿著小時候的語氣，殘忍又輕快。

“我怕，夏晴，我怕。”謝觀海把人抱緊，頭埋在夏晴的脖頸，眼淚洇濕衣服。

“對不起。”夏晴道歉，“我暈過去的那一刻，心裡想著，我還不能死，我還沒聽見你跟我告白呢，這樣就死了，太吃虧了。”

夏晴撫摸謝觀海的頭發，輕笑了一聲，“等不到告白就算了，可我還沒跟你說愛你呢，那可不行，我可不能白白占你便宜，我得說，謝觀海，我愛你，你能做我男朋友嗎。”

謝觀海沒說話，隻是緊緊抱住她，她在醫院躺了這麼久，人又瘦了許多，好像一撒手，就要沒了。

“我問你話呢，能不能啊。”夏晴被衣服勒的有些難受，但她不想躲，這樣讓她能感受到活著。

“能，”謝觀海啞聲說，“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