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冷秋笙被毒害導致小產半個月後,王上才下令解除了溫寧宮的禁令,元銘安也得以回到溫寧宮去。
他不在的這些日子,元晟洹一直都被關在宮內不許出門,且宮人們都是見風使舵之人,都說二公子離倒台不遠矣,故連小公子的生活起居也隨意應付著,隻有兩三個心軟的老嬤嬤照料著,可憐的小公子一夜之間從萬眾矚目跌落到無人問津的境地。
見父親回來了,元晟洹激動的聲淚俱下,就想上前與父親擁抱。
元銘安早在偏殿時就聽人說了,前有他的“好兒子”從顏兮蘭的寢殿內偷出毒藥,後便有王上派人精準搜尋到證據,他打心底兒的覺得這一切都是由這個兔崽子造就的。
他越想越是生氣,兒子到了他麵前,他不與其好臉色就算了,反而是用儘力氣往對方臉上甩了一巴掌。
“你個蠢東西!我和你娘親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才生下你這麼個忘恩負義的兔崽子!”
元晟洹被父親的一巴掌打倒在地,嘴角滲出一道血痕,一臉無辜,他是真的不知道父親為何如此說他。
元銘安越罵越生氣,指著他的鼻子繼續罵著。
“以前跟你說彆跟冷秋笙那賤人走的太近,你偏是不聽!這下好了!被那賤人害得你母親再也出不了冷宮的大門半步!害的你父我……害的我再想東山再起都難於上青天!這下那對賤夫婦定是舒心了!”
元銘安說著說著,上氣不接下氣,看來確實是氣得不輕,他一甩袖子,大步邁進了屋子,並命人叫自己的心腹屬下速速趕來見他。
元晟洹坐在地上,一手捂著腫起來的半邊臉頰,腦袋中雖有困惑,卻也能從父親剛才的話中隱隱感覺到什麼,當下站了起來,準備前往翠禾宮問個清楚。
*
翠禾宮中。
春景眼見元晟洹一個人來了,趕忙彙報給屋內的冷秋笙。
冷秋笙要去門口迎接,隻是下床都尚有些艱難,但其堅持,春景隻能攙扶著她一路到了門口。
見元晟洹半邊臉紅腫,冷秋笙心疼不已,連忙叫下人們去取冰袋。
她牽過元晟洹的手往屋內走,今日的侄兒不似往日裡熱情,想必他已是知道些什麼,冷秋笙也不多問,坐下後便拿著冰塊輕柔的為他敷臉。
終於還是元晟洹忍不住了,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嬸娘,那日是裝病,隻為了讓洹兒去母親寢殿取出您想要的東西,是嗎?”
冷秋笙心下一顫,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她本想撒謊,可良心上還是過不去,一句話也未說。
元晟洹見她不答,心中已有了答案,頓時悲憤交加,一把打開她為自己敷冰的手,立了起來,對其怒叫道:“我母親隻是與你有言語上的過節!她罪不至此!你為什麼要害我母親?為什麼?”
冷秋笙心中五味雜陳,一個孩子,怎麼懂得大人之間的利益博弈?她又該如何解釋?
“洹兒……”
“洹公子!是你母親給夫人下毒在先!夫人隻是讓你找到證據!明明是她咎由自取,怎麼能說是夫人害她呢?”一旁的春景見他如此無禮,憤慨道。
“春景!”冷秋笙喝住她,又對元晟洹口苦婆媳道:“洹兒,嬸娘確實不該利用你,可這也是無奈之下出此下策,若你還能相信我,嬸娘願意撫養你長大。”
春景在一旁一臉震驚,她不知夫人竟然有此想法。不過轉念一想,夫人已無生孕能力,而元晟洹這孩子單純直率,又是妥妥的王室血統,他在其生父身邊想必是無法得到更好的發展了,若是他跟了夫人,也許確能被其所用。
這本是對兩人有益之事,隻是對於元晟洹這個孩子來說,太過於殘忍。
果真,當他聽見此話更為激動,一把甩開冷秋笙的手,恨道:“沒想到嬸娘城府如此之深,生養之恩大於一切,洹兒怎能聽信你的讒言!洹兒已經上過一次你的當了,斷斷不會再被你欺騙!是你害我母親被打入冷宮!此後,我與你不共戴天!”
說罷,元晟洹摔門而去,竟是頭也未回。
春景看出冷秋笙失意模樣,對著元晟洹離開的地方“呸”了一聲,轉過頭來安慰她道:“這崽子不通政事!更是看不懂如今局勢!浪費夫人的一片好意!我看,二公子宮中就沒有一個值得夫人相救的聰明人!”
冷秋笙搖了搖頭,否認道:“父母落魄,為子者不離不棄,洹兒此乃大孝,不是用聰不聰明去評判的!”
“是,夫人所言極是。”
“對了,那個叫湘楠的姑娘,如何了?”冷秋笙聽她方才那番話,腦中忽然想起還有這麼個人。
“王上將她打入了上真獄,說是擇日問斬,不過還遲遲未定下日子。”
“原來如此。”冷秋笙眼珠子轉了轉,上真獄乃是設在宏戰國都城上真的大牢,進去的基本上都是政治囚犯,至今沒有能活著出來的人,這可憐的姑娘被卷入王室鬥爭,怕是第一個被關入上真獄的小宮女了。
*
溫寧宮。
元銘安亦是從心腹口中得知湘楠還沒被定下斬首之日,心中焦急。
此次對冷秋笙下毒本就是他的意思,他借顏詩鈺因冷秋笙而被罷掉頭銜之事順水推舟,哄騙顏兮蘭去做了這苦差事,好在夫人不知是蠢笨還是衷心,竟沒有將他抖摟出來,而是她一人承受了罪責。
本來已經覺得此事就這麼過去了,可如今又聽說顏兮蘭在做此事時還有個“幫手”湘楠,不知這丫鬟是否知道此事是他拱火,若知道,怕是留著人也是夜長夢多。
元銘安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一不做二不休,在父王下詔處死她之前,讓她在牢中“意外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