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笙方才就聽聞了外頭的動靜,心中猜到定是王宮內放出了消息,要將她斬草除根。
她急忙下床穿好鞋襪,正好此時元子睿從窗戶翻了進來,一把拉住她的手便要原路退出去。
正巧此時村民們找到了這間屋子,隻見得一黑一白兩個身影從窗子處翻了出去,大喊著讓人站住。
兩人雖是速度奇快,可逃跑時被人看見了方向,一群人對二人窮追不舍,一直到天黑了下來。
二人鑽進深山老林中,不知跑了多久,終於是聽不見了人聲,方敢停下腳步歇上一歇。
周圍烏漆麻黑,隻聽得夏蟲鳴聲,元子睿找了一處大石頭,拍去灰塵,讓冷秋笙坐下。
冷秋笙身子剛好,此時又跑了幾個時辰,隻覺得氣喘籲籲,汗水直流。
元子睿也是累的上接不接下氣,更要命的是飯也沒吃,此時停下才聽見肚子餓的咕咕直叫。
他看向冷秋笙的臉,月色下她的麵上更是慘白,想必比他還難受。
元子睿見她這幅樣子,心疼壞了,當下便提出他一人偷偷回去將鍋爐上燒著的飯帶些過來。
冷秋笙聞言慌忙阻止道:“他們人多勢眾,你若是被發現了定是逃脫不得,我看還是算了。咱們沿路走走,看看有何野果,運氣好了說不定還能遇上野兔子。”
元子睿想了想,也是,此時分開若是冷秋笙被人發現才是最令他擔心的。
他上前攙扶住冷秋笙,兩人便借著月光漫步在山林之中。
“真是怪了。咱們住的地方一瞬間就換了模樣,我上山時也沒見到有人家。”元子睿納悶著。
冷秋笙聞言,問道:“那間木屋子是救我的老先生給你安排的?”
元子睿點了點頭,冷秋笙差不多明白了些。元子睿不知那老者來路,她卻知道。
“興許是那處本就是一處村落,老先生在先前使了個障眼法吧。”冷秋笙道,也隻有這麼個解釋了。
“難不成他真是神仙?”元子睿看向天,睜著一雙眼,滿是新奇。
冷秋笙見他這幅傻傻愣愣的樣子,被逗得笑了起來。元子睿見狀,羞澀的撓了撓頭。
“對了,你怎麼能救出我的?上真獄可不是個好進好出的地方。”冷秋笙又問道。
元子睿收起笑,垂下頭,好似在想些什麼。
“問你話呢?你在想什麼?”
元子睿看向冷秋笙,眼神落寞下來,答非所問道:“我們的孩子……”
“什麼?”冷秋笙以為自己聽錯了,歪了歪頭。
“沒什麼。”元子睿深吸一口氣,解釋道:“自你被關入上真獄,我便一直計劃著去救你。隻是行動那日,見你被灌了毒藥,當時我腦子一片空白,便殺了所有看押你的獄卒,確是衝動了。若是沒傷及無辜,父王也許不會要你的命。”
“所有看押我的人?”冷秋笙驚呼,那些個獄卒都奉命對她好生招待著,此次真是飛來橫禍。
“你怎能殺了他們?又不是他們要毒死我!”冷秋笙的印象中,元子睿一直都是個是非分明之人,此次卻不分青紅皂白,實在讓她詫異。
哪知元子睿見她如此憤怒的質問自己,也是變了臉色,他瞪大了眼,眼底儘是憤怒之色,“看押你期間他們讓你喪命,難道不是失職嗎?若是你真的死了!他們就是陪葬都不夠!”
“可是他們也是奉命!他們有的選嗎?”冷秋笙也是惱怒,她並不希望元子睿因此誤入歧途。
元子睿聞言,嗬嗬冷笑起來,平靜道:“夫人你不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嗎?為何在我麵前假慈悲?”
冷秋笙愣住,她瞪著元子睿,不知他此話是何意思,想從他的雙眸中找出答案,盯著許久,才發現他此時眼神複雜,她根本無法看穿。
“春景為了保命,什麼都告訴我了。夫人你又在此裝什麼?”元子睿亦是定定的看著冷秋笙的眼,也在她的眸子裡找著答案。
冷秋笙心下一驚,她張著嘴,想問什麼,卻又不知如何問,過了良久才道出一句,“她告訴你什麼了?”
元子睿嘴角抽動了下,眼中的水光越發明顯,他看向天,深呼出一口氣,緩緩道:“她說,我們的孩子是夫人自己流掉的,而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說罷,元子睿低下頭,看向冷秋笙,淚終是沒倒流回去,從眼眶中落了下來。
“那個我期盼了五月之餘的小生命,是夫人你,親手斷送了他來到這世上的資格。”
從他口中吐出的一字一句,無不像尖刀,隻錐冷秋笙的心臟。
“她還說,那日信鴿是元晟洹射下來的,是他交給了父王,若不是如此,我都不知道自己身邊竟出了個細作。”
“睿兒……”
“夫人不必再說了。”元子睿打斷了她,長歎一口氣,釋懷道:“無論你做了什麼,我依然愛你,信你。這也是為什麼,我一定要殺了春景,以及眾獄卒的原因。我的夫人,我護著。”
頓了頓,元子睿又咬牙切齒道:“我隻恨不能殺了元晟洹,為夫人泄恨!”
冷秋笙從他此刻的神情中覺出了那麼股狠勁兒,這與以往她在他臉上看到的任何神色都不同,而是真的,一股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