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裡明白。”仲遷轉過身,指了指她的鼻尖,輕笑道:“是你,阻擋了他成為軍功赫赫的儲君之路。”
他說的對,冷秋笙垂下眼簾,不言。
“自從他逃出宮後,王上便接回了二公子。我本意讓他回宮麵聖,向陛下認個錯也就是了,到時候他依然可以領兵打仗。
可他卻說放不下你,拒絕了我的提議。並求我收留你們,直到你養好傷病就離開。”
仲遷說著,又長歎一口氣,“一代英雄,卻為一個女人甘願平凡,可惜啊……”
話音剛落,營簾被掀開,元子睿端著一碗湯藥進來。
“娘子!”元子睿見冷秋笙醒了,且還能站起來,喜形於色,他小跑過去,將藥遞給冷秋笙。
“快喝藥,喝了藥好的快。”
冷秋笙木納的接過,她的腦子裡全是仲遷方才說的話。
“怎麼了?”元子睿見她呆若木雞,關心道:“是不是奇怪啊?此次要多謝仲遷了,我們……”
“睿公子。”仲遷打斷了他,笑道:“方才我已向夫人解釋過了。
我們倆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這點小忙不足為謝。”
元子睿尷尬笑了笑,道:“你可是幫了我大忙,不然我們流落街頭,笙兒的性命也難以保全……”
仲遷聽到此話,收起了笑容,雙手逐漸握起了拳頭。
“要我說,現在你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管什麼彆人的性命!倒不如回宮去麵見你父王,讓他原諒你!你依然是我們宏戰國的……”
“仲遷!”元子睿大吼一聲,止住了他的嘴。
他偷瞄了一眼冷秋笙的臉色後,大聲道:“我願意永生與笙兒共進退!你不必再勸我了!”
仲遷氣憤難耐,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帳營。
元子睿不管他,轉而緊緊握住冷秋笙的手,安慰道:“你彆聽他胡說。我無論如何都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冷秋笙這才恢複了些神誌,她喃喃開口道:“他是對的。你還有大好前途,不該被我遏製住前路。”
“彆胡說。”元子睿扶上她的臉頰,溫柔的摩挲,“我們是夫妻,任何時候我們都互相扶持,這也是你說過的,不是嗎?”
冷秋笙亦扶上他的手,點了點頭。
是啊,她說過的。
可是她也說過,她希望他才是那個一統天下,名流千古的王者。
兩人在後方軍營中休養了半個月後,冷秋笙的身子已恢複的差不多了,今夜便又是一年除夕。
今日仲遷下令不打仗,讓兄弟們好吃好喝一晚上,明日再攻入靜都守安,定要打進王宮奪下頭功。
元子睿提前備好了些肉食,他這些年為了給冷秋笙做好吃的倒是學了不少的手藝。
白日裡做了幾桌子菜,犒勞了在前線打仗的戰士們後,他回到冷秋笙所在的軍營,端上了一桌子大魚大肉。
“娘子都好久沒吃肉了,快些吃吧。”元子睿不停的給她夾著菜。
冷秋笙手拿著筷子,卻沒有胃口,一動不動。
“怎麼了?”元子睿看出她的異樣,擔憂問道。
“明日仲遷就要打入守安,是嗎?”
元子睿聞言,糾結了會兒,還是如實點了點頭。
“娘子是心係母國嗎?”
冷秋笙搖頭,落下淚來,“我是可惜,這本應該是最有利於你爭奪儲君位子的功績。”
“哎!”元子睿聞言,笑談道:“娘子怎又說這種話呢?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為夫心不在坐擁天下,而在於你嗎?”
“可是……無論天下以後是不是宏戰國的,你父王都不會放過我,無論如何,我都是亡徒,連累著你……”
“他一天不放過你,我一天都不會回去!”元子睿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心,讓她看向自己堅定的雙眼。
“他追到天涯,我帶你逃去海角。他追到海角,我帶你逃回天涯。天下之大,怎會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呢?”
他拭去她眼角的淚,溫柔笑著,“好了娘子,想這麼多做什麼?及時行樂就是了。”
冷秋笙心中寬慰,默默點頭。
她為他斟滿一杯,雙手舉起敬上,“我敬夫君一杯。”
元子睿見她主動敬酒,才放下心來,笑著接過,仰頭一飲而儘。
冷秋笙見狀,又為他斟滿,重複了幾次。
元子睿緩緩覺得自己不勝酒力,腦袋暈乎乎的,眼前的事物也出現重影。
“娘子,這什麼酒,竟這麼烈……”他站起身子,想去抱住冷秋笙,卻歪歪扭扭的差點兒跌倒。
冷秋笙忙上前扶住他,讓他的雙手搭在自己肩上,兩人麵對麵注視了對方許久。
元子睿的雙眼雖看不太清楚了,卻也看得出來她不知什麼時候已是滿臉的淚痕,此時眼底還有淚珠源源不斷的滾落。
“娘子……你彆哭啊……”他抬手想去擦她的淚,卻是舉到半空就落了下去。
冷秋笙看著倒在自己懷中不省人事的他,隻覺得傷心欲絕。
抱著他默默哭了許久,才振作精神,將他拖回床上。
“對不起……”
她深深看了眼他熟睡的臉孔,最後一次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決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