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美麗人兒緩提腳尖抬起城主下頷的媚人舉止,阿爾卡特沉重的呼吸跟著急促起來,張開顫抖的唇瓣吐出或長或短的濕熱粗氣。
……猶如罪大惡極的叛道者,以近乎褻瀆的眼神舔舐咫尺神明。
阿爾卡特赫然回想起一件事──
幻境的素材為發生過的「事實」,那麼這段過往的紀錄者,也就是眼前畫麵的主人,究竟是誰呢?
是誰如他蹲在這小小的門縫前窺探?
包括被禁止窺探的、主人們的私密房間,能在城中各處走動自如,並能再現所有細節的人,幾乎不作他想。
下一刻,無邊黑暗組成的煙霧侵蝕了阿爾卡特的視野,使他再也無從得知接續的發展。
在阿爾卡特從這一幕「退場」前,他猙獰地咬碎卡米拉及那名紅發管家的名字。
──是啊……除「她」以外不可能是彆人了。
由於譚莉維亞在彆墅入口的嬌俏撒嬌,吸血鬼管家一路靜默地尾隨他倆,無論阿爾卡特或譚莉維亞都不會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或許她因此成為被選中的幻境素材。
「嘖。」阿爾卡特忿忿地咂了咂舌。
夜族是迷失於時間長河的永生靈魂,隻能以緊抱在懷的記憶組成自我,故而阿爾卡特還記得初次到訪那座鮮血雪城的每一幕。
那時的珍已是管家打扮,並且剪去一頭長發。
即使明知敵我力量差距如鴻溝不可跨越,她仍以堅定的意誌試圖阻擋入侵者。
對於敵人是否為相同的「殉道者」,阿爾卡特的直覺從未出錯。
從各種跡象來看,珍並非瘋癲的戰鬥狂,那麼她的忠誠究竟從何而來?阿爾卡特不禁疑惑道。
十多年前的那一天,當阿爾卡特闖入夜之王後的領地時,還有另外兩名女吸血鬼眷屬阻擋在前。
她們也與這座被皚皚白雪覆蓋的城堡有著不為人知的淵源嗎?
「你也跟他們一樣瞧不起我,認為女人隻要對著男人張開腿就好了,對吧?」
發散的思緒被這聲質問拉回眼前,黑發下的紅眸目光移向佇立凝視窗外的女子。
或許是城內的風聲傳進了主人公耳中,貴為城主千金的她拋棄應有的氣度,對著卑賤的奴仆抱怨:「像狗一樣向未來的丈夫諂媚,這樣的我和你們又有什麼區彆呢?」
「無論我或你們,都是某人的奴隸。」珍嗤笑了一聲自嘲道。
阿爾卡特沒有回應對方。
身為譚莉維亞的丈夫,阿爾卡特自認沒有安慰或理解珍的必要,隻要珍不向譚莉維亞露出獠牙,他便不會移開注視戀人的目光,分神關注不怎麼重要的她。
但也因為珍的這些話語,阿爾卡特明白了她著迷於譚莉維亞的理由。
總地來說,譚莉維亞與珍擁有類似的人生。
然而同樣作為男人的玩物被培養,卻走出不同的道路。
如野馬般不羈的靈魂受困古老的城堡,在不見天日的絕望中自怨自艾;美麗的瑰花藏起柔瓣下無形而又溫柔的蛛網,使獵物自願踏入陷阱。
比起根據所學討好他人並賴以為生,譚莉維亞運用學識令他人臣服自己。
假使譚莉維亞對誰有所求,那蒲扇似的長睫便如蝶翅輕搧,於一雙淬入了寶石光澤的榴紅眼瞳撒下閃爍磷粉,豔紅飽滿的朱唇勾起恰到好處的弧度,被紅裙包裹的豐滿誘人體態踩著盈巧步伐擾亂他人心弦。
在某位千金懷揣著悲憤對旁人發出控訴時,夜之王後已於對方心尖上翩翩起舞。
那動人的一顰一笑並非僅為了蠱惑某人,而是為使他人自願奉上名為身心靈的甜美果實。
有些時候……
即便是阿爾卡特,也忌憚於譚莉維亞操控人心的手段。
但他將其視作譚莉維亞令人著迷的魅力之一,並任由心愛的女人在外調皮搗蛋後,回到他懷裡以嬌嗔的語氣撒嬌。
如同過去譚莉維亞曾經坦言的那句話:『我想藉由擁有譚莉維亞.伊努斯裡這點,使伯爵成為被他人羨慕記恨的男人。』
聽到這種話,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無動於衷,饒是阿爾卡特也不免俗地狠狠墜入愛河。
彼時他倆才剛確立戀人關係,以沃爾特的話來說,周身散發讓旁人無所適從的黏呼勁兒。
隻有阿爾卡特知道,每當譚莉維亞的紅瞳含著滿汪絢爛星光望過來,他便感覺自己的心臟被無形的柔荑狠狠地勒緊,滴酒未沾卻仍被化不開的恍惚控製全身,在炙熱的醺意中變成愛情的俘虜。
憶及譚莉維亞彎起榴紅美眸勾起的嬌美笑靨,還有那刻意撥撩他如火情欲的嫵媚舉止,阿爾卡特下意識地咬緊發酸的牙根,將濕熱的喘息按捺於蠢蠢欲動的胸口之下。
阿爾卡特打定主意儘快結束這場試探,以再次將他美麗的夜鶯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