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神偏頭,依稀看見賀蘭破部分鼻梁和閉眼時的眉睫。
他伸出一根食指貼在賀蘭破緊閉的眼皮上,往下滑去,摸到他那一排睫毛。
是濕潤的。
眼角還有未乾的水跡。
“你不知道?”賀蘭破的語調沒有起伏,雙目也沒有睜開。
“不知道。”祝神收回手,將指腹放進唇內舔了一口,鹹鹹的。
“就像我不知道你還有個弟弟一樣。”
“我有弟弟並不厲害,可你贏了屠究很厲害。”祝神半起身,幾乎趴在賀蘭破肩上,扒拉著他的胳膊,湊過去看他另一隻眼睛的淚水,“有沒有受傷?”
“沒有。”
“興許是你沒察覺。”祝神想把他扳過來,“讓我看看。”
賀蘭破不給看:“說了沒有就是沒有。”
好吧。
祝神躺回去。
仰麵睡了會兒,祝神又湊過去:“你上次紋的刺青是為了遮你的箭傷?”
“不是。”
“因為我說不好看?”
“不是。”
祝神伸長胳膊去解賀蘭破裡衣的係帶:“你給我看一眼。”
賀蘭破把他擋開:“不要。”
祝神躍躍欲試:“給我看看嘛。”
“不給。”
“我上次沒看仔細。”
賀蘭破捏住他手腕,終於睜眼:“你該仔細看的是你弟弟的腿傷。”
祝神問:“你幾時有腿傷?”
“我沒有腿傷。”賀蘭破扭頭,仰在枕上直勾勾看著祝神,“可有的人為了找你走得腳疼。”
祝神想了想:“那你紋身時疼不疼?”
“我紋身是四年前。”賀蘭破說,“你該問四年前的賀蘭破。”
祝神和他對視了半晌。
驀地又往賀蘭破的衣帶突襲:“那你給我看看。”
賀蘭破擋他:“不給。”
祝神伸出另一隻手:“看看嘛。”
賀蘭破一把攥住他:“不給。”
祝神說:“你給我看看嘛。”
賀蘭破忽翻身壓在他身上:“你到底來做什麼?”
祝神說:“我來看你有沒有受傷。”
“彆的弟弟受傷你也這麼看?”
祝神眼角又染上隱隱笑意:“幾時肚量這樣小了?”
賀蘭破眼眶又有些發紅:“就是這樣小!”
他在祝神麵前總愛哭,八歲起就愛。
那時賀蘭破動不動就哭:磕了摔了要哭,熱了冷了要哭,病了不舒服要哭,睡不醒要哭,睡不著也要哭,有點事兒就哭,沒事兒的時候也哭。
隻要一哭,祝神不管在哪,聽著聲兒就跑過來抱著他哄,嘴裡“哦……哦……”地哄著,手放在他後背慢慢地拍。
越哄,賀蘭破越愛哭。
後來祝神走了,賀蘭破一個人在城一般的府裡,手裡的刀練得比風還快,慢慢他就流不出淚了。
可是祝神回來了,賀蘭破現在是二十歲的賀蘭破,祝神似乎還是他八歲時的那個祝神,他不哭祝神就不知道他難過,隻有眼睛紅了,祝神才知道他需要哄了。
所以此時祝神凝視著他,問他:“那你想要什麼?小魚。”
賀蘭破說:“你哄我。”
祝神問:“怎麼哄?”
賀蘭破鬆開壓製著祝神的那隻手,慢慢移到祝神側臉,像祝神摸他的眼睫那樣,用食指摸上祝神的嘴角。
起先很輕,像羽毛拂過的觸感,可他指尖遊走到祝神並不明顯的唇珠時,動作頓了頓。
接著賀蘭破按了下去。
他將指腹探進祝神雙唇,抵住祝神的牙關。
祝神蹙了蹙眉,似懂非懂,試著張開嘴。
賀蘭破把手指放進他的嘴裡。
祝神並未含住,甚至沒有咬住,隻是打開牙關,讓他把手指放進去。
賀蘭破又放了一根。
祝神垂下眼睛,睨著唇下沒伸進去的那部分指節,忽聽賀蘭破問:“其他弟弟的,你也吃嗎?”
他陡然將視線定在賀蘭破臉上,那張臉此時已找不出任何哭過的痕跡,隻一雙暗沉沉的眼睛盯著他嘴裡的東西。
祝神微微眯眼。
真是小氣。
他正打算合上牙關咬那兩根手指一下,賀蘭破卻已先他一步猛然又進了一寸,連同指根都快沒入他的口中。
祝神悶哼一聲,下意識含緊手指吮了一口。
賀蘭破拇指與其他兩指捏住他兩頰,似是因他這一口吮吸愉悅不少,隨即用指頭在他口中抽動攪弄,俯下身一口叼住他衣領往旁邊撕扯:“就這樣哄。”
祝神被攪得兩腮酸脹,嘴角溢出水漬,衣領被咬得歪歪斜斜。
賀蘭破抽出手指,桌上燈籠的光朦朧地暈過來,他的雙指泛著瑩瑩水光。
祝神半合著眼望他:“全是水,就滿意了?”
賀蘭破不說話,退到他腰間,用牙齒咬開他裡衣的係帶,隨後坐起來,用那兩根手指解了自己衣裳。
祝神便看清了那片占據他半個上身的飛魚刺青。
(刪減)
祝神指尖動了動,第三個巴掌終歸是沒力氣扇出去。
他懶懶撐開眼皮,睨向賀蘭破,幾度張合嘴唇。
賀蘭破附耳去聽。
祝神說:
“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