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憶簡回到向阿家時已是晚上九點,長藤離醋巷有些遠,徐憶簡一進門,商邱不知從哪個地方跑出來說:“蔣楨回國了。”聽到這話徐憶簡連鞋都沒脫趕忙跑到向阿臥室前,向阿臥室門緊閉著,徐憶簡用手推了推,“鎖了。”徐憶簡看著商邱說,“他什麼時候回的?”徐憶簡問,“大概今天早上吧,不過沒在潭海,在春銀。”商邱回著掏出手機,扒拉著向甫發給她的截圖,截圖裡是蔣楨的朋友圈,配文“還是袓國的懷抱親切,下一站潭海。”ip定位為春銀,徐憶簡看到潭海倆字眼珠差點沒掉出來。
“不是我說好好的他怎麼回國了,還有臉來潭海。”徐憶簡憤然地說道。
知道蔣楨的人都清楚他家在春銀,就來過潭海兩次還是來接向阿,徐憶簡直到現在還記得高三那年的暑假,蔣楨和向阿約定好一起出國留學,他來接向阿就站在單元樓下,黃桷樹下一個高得透頂的男孩穿著時髦的牛仔外套,一麵伸腳碰著腳旁的狗,抬起腳,好似要踩在那狗的爪上,嘴裡抱怨著,“潭海這什麼鬼地方,窮鄉僻壤的。”
當時徐憶簡就站在離蔣楨不遠處,聽得許是真切,他臉上的五官在徐憶簡心裡是扭曲的,當向阿下樓時,徐憶簡退到了那樓的一角裡,觀摩著,蔣楨那男的一聽到向阿的腳步聲便收回了那隻腳,站得直直的,滿臉笑容地看著向阿,那是向阿在潭海的最後一天,又有誰會讓自家的白菜被豬拱呢?
次日,向阿與蔣楨下了樓,提著行李消失在了那片單元樓的儘頭,徐憶簡跑得飛快,想著一定要告訴向阿這家夥的真麵目,可最後還是來晚了,她就站在路的兩旁,像是失了魂,掏出電話,撥給了向阿,電話那頭是一片喧嚷聲,徐憶簡可勁的喊著向阿,可那邊沒有回答,天下起了雨,她沒帶傘,跑進了單元樓內,她心裡很不平靜,林阿姨不經常在家,常為事業奔波,家中無人照顧向阿,就拜托了徐憶簡家幫忙照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她不希望向阿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耗費太多青春,但她畢竟不是她,無法左右她的選擇,後來徐憶簡給向阿寄過許多信,每每總要往郵局跑。
大學前兩年,梁妍學姐總說她的這個學妹,有個家在郵局,有個老爸是局長,可往往收到的回信是不如意,她不知道在戀愛的人心中對方永遠是最好的,後來她也就乾脆不勸了,結果今年分手了剛回來,蔣楨又往潭海這邊追,這幾年潭海經濟發展迅猛,成了拔尖兒的城市,剛畢業的大學生往往,往這邊跑,但蔣楨又看不上潭海,徐憶簡認為蔣楨就應該窩在他的春銀,少禍害人。
之前,他們分手那天,商邱和向阿聊天時,向阿把這事告訴了商邱,那時徐憶簡發燒了好幾天正病著,向阿怕她一擔心燒又是幾天不退,沒跟她說,徐憶簡病好後,商邱與她講,他們那天,那邊下了雪,本來約好去圖書館的,可向阿一個人在宿舍樓下等了很久,那時他宿舍的燈開得正亮,那片窗,透著他的影子,向阿站樹下的長椅邊,樹乾擋住了向阿半身,卻沒擋住她的視線,電話裡的短信是,“我在外麵,今天就不去了。”可向阿抬頭看時,就他的宿舍的,那窗裡,出現了他的臉,他伸手扯了扯窗簾,黑色的窗簾被拉攏時,那是心門的一次緊閉,在此之前,向阿就感受到這份喜歡的變質,決定離開,結束這幾年的無顧跟隨,她想,她有過自己的追求……
本想幾日後,便是元宵節,還想著帶向阿回海中看看,這時商邱笑了笑,對著那房門說:“向阿,你之前不是說想螺螄粉很久了嗎?今晚打算出去嗎?咱今晚好好整一頓。”徐憶簡心想,我咋沒想到,在國外時,對向阿胃口的東西很少,有幾次為了找中餐店還特意跑了許多次。突然,房門打開了,向阿從中走出來肉眼見的,眼睛紅紅的,向阿收拾好後,仨人一起出了門,電梯裡是一片沉默,誰都不願意先開口,到達底層她們隻是經直走向了螺螄粉店。
寒冬的夜晚,掛著一層白紗,遮住了星星的眼睛,隻留下了路燈唱著獨角戲,而她們又何嘗不希望自己出演這場獨角戲呢?隻是一直固執地走著自己的路,進入店內,潭海的夜市也很是熱鬨,店內喧嚷著,仨人找地方坐下,叫了三碗,老板娘熱情地招待著她們,在她臉上是見到客人的喜悅。
老板娘有注意到向阿不說話,招呼著店外的人往裡走,懷裡抱著隻小貓,待那人走進,模樣也逐漸清晰,那是個男孩,高高瘦瘦的,他穿著黑色的長襖,戴著銀框眼睛從他眼裡透露出乾淨而又單純的神色,老板娘嘴裡叫到:“林糾,把阿花給那姑娘抱抱。”
那男孩聽著,將小貓遞給向阿,他看著她略微泛紅的眼,向阿沒有抬眼看他,隻是機械地接過阿花,心裡有些想笑,這貓是隻英短,好看極了,看得出來它的主人很喜歡它,好像配得起阿花這名字,那男孩走進廚房,徐憶簡和商邱看著他心想,這男的不錯,不過看起來有點小,像個學生,林糾從廚房中拿出一包紙,扯開那紙包的開口,仲手放在了向阿麵前啥話也沒說,向阿隻平視看見他那纖長的手指,那手上什麼都沒有,隻是靠近小拇指往上的骨節上有一點小痣,那手收回,又進了廚房。
老板娘將他推出,剛好仨人坐的地方又離廚房進,老板娘說的她們又聽得見,徐憶簡和商邱伸直了脖子,隻聽到“你不是還有工作沒處理完嗎?趕快回家。” 林糾答道:“媽,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這人這麼多,沒事兒,我不著急。”那男孩臉上帶著平和的微笑,可老板娘還是一麵煮粉,一麵一個勁兒地催著他回家,這時向阿抬頭,正好對上了林糾的眼神,他的眼裡比她見過許多男生都乾淨,單純。林糾拗不過老媽,徑直地往店外走,嘴裡交代著,“那媽,你等這波完後馬上回家,咱家不缺這點兒錢。” 老板娘點著頭,手裡放著調料。
向阿先前看出了神,一不留神,阿花從她懷裡跳出,商邱點了點向阿,她才反應過來,站起想彎腰捉起阿花,隻見到的是剛剛那手,抱起阿花,摸了摸交給了向阿嘴裡道:“抱好。”向阿點點頭,看了看他,這次不見他抬眼,隻看見他那眼鏡的銀邊,坐下後,他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