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窄巷裡,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
馬車外頭站著幾個衣著樸素的小廝,隻是看那身形架勢不像普通小廝,倒像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緊緊閉合的車簾動了下,一根年輕筆直的手指朝著小廝的方向勾了下。靠得最近的小廝趕緊上前,俯身貼在了簾上。
不過多時,小廝迅速跑開,消失在了繁忙的主街上。
馬車內,兩人相對而坐。
一人清冷貴氣,一人年輕俊朗。
正是今日墜落馬車的梁遷和另外一名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不是什麼無名小卒乃是當今太子,官家的寶貝疙瘩,司馬長庚。
兩人打小一起長大,關係格外親近。
“止荊,今日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從馬車上掉下來了?”司馬長庚一把抓住梁遷的手腕,看著上頭芝麻大的淤青緊張道。
他向來喜歡直呼梁遷的表字,總覺得這般更顯親切。
“一時失足。”梁遷朝他淡淡一笑,“不是什麼大事,殿下不必憂心。”
司馬長庚自然不依,他湊到梁遷跟前仔仔觀察一陣子,唇角上揚露出個熱鬨的笑來:“好在止荊的臉沒花。”
梁遷微不可聞扯了下嘴角:“殿下又在說笑了。”說著不動聲色將手抽了回來,“殿下今日怎麼有空出宮?”
司馬長庚看了眼空蕩蕩的手心,心裡也帶了幾分空蕩,他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就是閒了,想出宮轉轉,剛好去看看你。不曾想還沒到梁國公府竟在半路上遇見了止荊。”
“對了止荊,今日的事我得說你兩句。”司馬長庚分明比梁遷小了好幾歲,卻熟練做出一副長者姿態,還挺像那麼回事兒,“這幾年你名聲大噪不同以往,出門不可這般鬆懈,連個護院都不帶,你看,若不是剛好遇見我你可就出大事了!”
“哪有殿下說的這麼嚴重?”
“這還不嚴重?”司馬長庚撇撇嘴,“我剛才可是都看到了,那些郎君女郎們一個個如饑似渴的瘋了一般,簡直要將止荊你生吞活剝了去。”
“殿下多慮了……”
“不過止荊……”司馬長庚打斷梁遷的話,“你剛才去了何處?看你馬車的位置離平王府很近,你不會又……”
“殿下多慮了,我不過是讓小廝駕馬上街逛了逛,沒去什麼地方。”梁遷神色如常。
“那就好。”司馬長庚不自然笑了笑,“我還以為你又……嗐……是我胡思亂想了。總之,止荊一人回府我不放心,這樣吧,待會兒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其實……”
“哎,憑你我的關係還和我客氣什麼?”司馬長庚爽朗一笑,抬手掀開車簾看了眼,小聲嘀咕一聲,“人怎麼還沒回來?”
正說著,方才跑開的小廝急匆匆跑了回來。
“殿下!”小廝跑到馬車前站定,將手裡的紙包高高舉過頭頂,“東西卑職買到了,讓殿下久等了。”
“嗯。”司馬長庚接過紙包,一把塞進梁遷懷中,“這是給止荊買的,你最喜歡吃的油果子。”
梁遷愣了一瞬,展眉一笑:“多謝殿下。”
司馬長庚看著他輕笑的眉眼,麵皮一熱彆開頭去,對著邊上的小廝道:“走吧,去梁國公府。”
“是。”
司馬長庚將人送到門口就離開了,走出一段距離才抬手敲了敲車廂,一名小廝即刻靠上前來:“殿下有何吩咐?”
“去查查近來司馬晟的動向。”
“是,殿下。”
梁遷一進前院,一個蓬頭垢麵的瘋子便撲了上來,將他給嚇了一跳。
“公子!公子!!!!!您總算是回來了!!!!!”
梁遷皺眉看向麵前的瘋子,仔細分辨之後試探性喊了聲:“江福?”
“是啊!正是小的啊!”瘋子抱著梁遷的大腿一屁股蹲坐在地,披頭散發形如鬼魅,“公子!公子啊!”
“好了。”梁遷看他一眼,無奈歎了口氣,“我沒事,彆喊了。”
江福似乎情難自已,一個勁兒張口狂嚎:“公子您是不知道啊,小的沿街找了好久就是找不到公子人啊!小的擔心公子擔心得都要暈過去了……啊……啊……”
正哭著,一聲刺耳的咕嚕聲居然蓋過了江福嚎喪似的喊叫聲。
梁遷垂眼看他,江福捂著肚子不好意思站到了一邊:“公子,我……”
“算了,既然餓了,就去吃飯吧。不然,你可就真要暈過去了。”
江福捋了捋額前的亂發,露出一張汗津津的臉,麵色扭捏道:“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