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秉。”司馬晟低聲冷斥,“你真是比麻雀還要聒噪。”
白秉立即認錯:“屬下知錯,大人恕罪。”
“認錯倒是認得快,你……”
“大人快看!!!”
司馬晟麵色一沉:“大呼小叫……”
“大人!是梁國公府的馬車!!!”
司馬晟側身去看,就見梁遷正從馬車上下來。
方才沉下去的一張臉忽地變了顏色,汪成了一灣湖水,無波無瀾。
梁遷經過司馬晟緩步進了鹿雲坊的大堂,走了兩步又停在當場,低聲道:“我在二樓預留了雅間,世子一道來麼?”
司馬晟心下一鬆,跟著梁遷進了鹿雲坊。
鹿雲坊雅間,菜都上齊了。
店小二將一壇百年陳釀擱在食案上便退了出去。
司馬晟梁遷分彆跪坐在兩側,白秉江福則候在自家主子身後。
房間裡靜得有些詭異。
“世子怎會來鹿雲坊?”
梁遷抬手欲去倒酒,江福搶先一步接過他手中的酒壺:“公子,還是小的來吧。”
梁遷沒有堅持任由江福給他倒酒,江福這邊倒完又要去給司馬晟倒,梁遷抬手阻止:“世子殿下大病初愈,不宜沾酒,依我看就喝清水吧。”
“是,公子。”江福端起一旁的銅質小壺替司馬晟倒了一碗,伏身退下。
白秉對著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沒忍住空咽了好幾口口水,由於聲音太大,完全吸引了房中三人的全部關注。
“不好意思啊!”白秉嘿嘿笑了兩聲,“在新城常年吃糠咽菜,一時見了這麼多的好飯好菜沒忍住,沒忍住。”
司馬晟頭都沒回:“既然忍不住就出去吧。”
白秉饞得直吞口水,又不能違逆大人的話,隻好聽話退了出去。
江福在一旁低著頭幸災樂禍,梁遷一句“你也出去”,江福的笑僵在了臉上。
房門外,江福白秉相對而立。
江福對白秉這種大老粗向來看不上眼,饒是人站在對麵也沒給對方一個好臉色。
白秉一根筋,一事沒瞧出對方的意思,愣是熱著臉皮往人冷屁股上貼:“哎,咱們都出來了,隻留他們兩個在裡麵不會出什麼事吧?”
江福白他一眼:“我不叫哎,我有名字的。”
“哎,我覺得咱們兩個應該至少進去一個守著他們。”
江福直接拉了臉:“都說了我有名字,不叫哎。”
白秉忍不住回懟一句:“你不叫哎,那你叫什麼倒是說啊,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江福粗氣呼進呼出好幾次才強忍住沒罵人:“江福。”
“奧,江福。”白秉今日著實沒眼力見兒,人都氣成那樣了還在問,“江福,要不你進去看看看?”
“看什麼看?”江福低吼一聲,“你沒聽見我家公子叫我出來等麼?”
“不去就不去,你吼什麼吼?”白秉這回也惱了,氣哄哄瞪他一眼,“反正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吃虧可是你家公子。”
“出事?能出什麼事?你這張烏鴉嘴!”江福兩隻眼中直噴火,“再說了就是真出了什麼事你怎麼知道就一定是我家公子吃虧?”
“哎!這可不是我瞎說啊!”白秉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可還是刻意壓低了聲音,“你彆告訴我你沒發現你家公子和我家大人……他們……”
他指了指江福又指了指自己,頗有深意笑了聲:“他們兩個……昂……若是真發生點兒什麼事,就憑我家大人那體格那武功,能讓你家公子占了便宜去?”
江福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白秉暗指的是什麼,乾巴巴的麵皮一紅,跳起腳來就要罵人,半個字還沒說出口,氣憤的火焰就被梁遷的聲音給果斷壓滅了。
“江福,去樓下等。”
江福聞言,回了聲“是,公子”就往樓下走,走之前還不忘剜了白秉一眼。
白秉衝他一頓擠眉弄眼,笑得眼不是眼,鼻子更不是鼻子。
“白秉,你也去樓下。”
正得意的白秉神色一僵,也跟著乖乖下樓去了。
雅間裡,梁遷握著酒盞在鼻尖輕輕掃過,但隻是輕嗅了下酒香並沒有喝:“剛才在鹿雲坊外頭,世子是在特意等我麼?”
“不錯。”司馬晟沒想瞞他。
梁遷冷笑一聲:“世子等我做什麼?”
“阿遷,我們之間有誤會,我想找你解釋清楚。”
梁遷放下酒盞,繼續冷言冷語:“世子這話我聽不懂,我和世子不過尺素之交,哪裡來的誤會?”
司馬晟猛地抓住梁遷的手腕:“阿遷,當年我不辭而彆是有苦衷的。”
“有苦衷?”梁遷訕笑一聲,“世子有無苦衷和我什麼乾係?”
“好了阿遷。”司馬晟上半身前傾平視著梁遷,“我知道這麼多年來,你一直為我當初的不告而彆耿耿於懷。”
“我沒有。”梁遷生硬抽回手腕。
“你有。”司馬晟重新箍住梁遷的腕子,因為情緒太過激動他的呼吸稍顯錯亂。司馬晟緩了緩,才道,“這次舊傷複發讓我明白一個道理,有些誤會還是要趁活著的時候解釋清楚的好。否則萬一有個意外,一切就為時已晚了。”
提起他的傷勢,梁遷冷冰冰的神色總算是舒緩了些。
“我不想自己死了還被你誤會,所以決定把真相告訴你。”
梁遷神色動容:“什麼死不死的,說得好像你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似的。”
“阿遷。”握在梁遷手腕上的手緊了緊,“我們分開的這五年,我對你的心意從未變過。”
這一回,梁遷霜色蔓延的眼底總算有了異樣。他抬眼看向司馬晟,眸光深處的冷意逐漸褪去:“真相?什麼真相?”
“阿遷。”一想到隱藏五年的秘密一旦道破可能引起的後果,司馬晟眸光微晃,他在糾結,卻又不想梁遷一直誤會下去,“其實,我當初不辭而彆是為了保護你。”
梁遷心頭一跳:“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