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司馬晟和梁遷雖然走得很近,可如今五年過去,兩人關係怕是再難恢複了。
細想想,今日之事倒是自己畫蛇添足了。
不過借此敲打敲打司馬晟也好,省得他又起了什麼不該有的念頭。
思及此處,司馬長庚豁然開朗,隔著車簾喊了聲“回宮。”
馬車緩緩駛動,離開了平王府。
兩日後,司馬晟動身前往新城。
臨行前,平王哭成了個淚人。
司馬無疆整個人哭得幾欲虛脫,弱弱地靠在徐進身上:“晟兒啊,這一去山高水長,咱們父子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啊?”
他哭得傷心欲絕,司馬晟心裡不由翻上來一層苦澀:“父王放心,不會太久的,待孩兒被調回京都咱們就能天天見麵了。”
司馬無疆拉著司馬晟的手,圓潤的臉盤子都沒了光澤:“話說得輕巧,真要回來哪兒有那麼容易啊?”
哭著哭著似是想起了什麼,趕緊朝著身後的小廝招了招手:“快,把本王給晟兒準備的衣裳抱過來。”
“是。”
很快,小廝扛著個大包袱跑了回來。因為人瘦包袱大,打眼一看活脫一個巨型蘑菇。
小廝將大包袱遞到司馬晟跟前:“世子殿下。”
司馬晟看了看身邊的駿馬,又瞧了瞧小廝手中半人高的包袱,無奈看向司馬無疆:“父王,此去路途顛簸,馬匹馱人都費勁,再加上這麼大的包袱走得就更慢了。”
司馬無疆嘴角一拉耷又要哭,司馬晟立即又補了句:“不過這總歸是父王的心意,孩兒就捎上一件。”說著從包袱裡拿了件最薄的衣裳搭在了馬背上,“父王放心,軍營中一年四季都有換洗衣裳,再不行孩兒還可以去裁縫鋪子買。”
一番話解釋下來,司馬無疆總算是壓住了心頭的酸澀:“那也行,路上累了就歇歇腳,彆太趕了。”
“父王放心,那兒子走了。”
“嗯。”司馬無疆眼瞅著司馬晟翻身上了馬,乾澀的眼角再次淌出淚來。他無力朝著司馬晟揮了揮手,眨眼便是淚眼朦朧的樣子,“晟兒要照顧好自己啊……”
徐進看平王哭,自己沒忍住也落下淚來,他提著袖子擦了擦眼角:“王爺放寬心,世子殿下會照顧好自己的。”
“父王保重。”司馬晟衝著司馬無疆一拱手,說罷朝著身後幾個屬下吆喝一聲“上路”,駿馬揚蹄嘶鳴,朝著東邊飛奔而去。
司馬無疆眼角的淚啪嗒啪嗒往下落,禁不住在後頭跟了幾步,直到奔馳的駿馬被長街上的人潮淹沒,他才由徐進攙扶著回了王府。
司馬晟走出一段距離,終是沒忍住回頭看了眼,剛好看到平王微微躬著腰的背影。
父王老了,腰都開始彎了。
“大人,您怎麼了?”白秉發現司馬晟一直往後看,多嘴問了句。
司馬晟眉毛一壓,掩去眼底的澀意:“無事,走吧。”
途徑梁國公府,司馬晟突然回頭對白秉說了句“留心看路”,把白秉說得一臉懵。
雲陵大街上車馬人流擁擠,他一直在認真看路的,大人這話說得莫名其妙。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白秉迅速側頭往邊上看了眼,果然,方才經過的正是梁國公府。
可是……借著和自己說話的空當偷偷瞧梁國公府呢!
就是可惜,沒瞧見人。
白秉心說,唉,大人對這個梁三郎是中毒頗深沒得救了。
出了洛陽城的地界,又沿著官道往新城的方向走了十裡地,突然發現不遠處停了一輛馬車。
馬車有些舊,放在官道邊上根本就不起眼。
司馬晟隻粗略掃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臨近馬車的時候一隻手掀開了車簾。
那隻手粗細勻長,膚色雲白,司馬晟簡直太熟悉了!
他猛地一勒韁繩,身後幾人見狀趕緊分散到兩邊,相繼勒停了馬。
駿馬馬蹄揚得足有一人高,寬大的馬鼻中空氣粗出粗進,帶動周遭一圈的肉不斷抖動著。
少頃,馬蹄著地,原地轉了兩遭終於消停下來。
司馬晟的目光一直盯著車簾,確切來說是盯著搭在車簾上的那隻手。
終於,那隻手動了下,車簾徹底被撩了起來,露出後麵一張清冷如玉的臉。
梁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