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晟心裡咯噔一聲。
既然仁惠帝此刻開口問了,那麼想必是聽到了什麼風聲,隨意糊弄怕是不成了。
“陛下,下臣確實見過梁家三郎幾次,不過都事出有因,並未刻意為之。”司馬晟想了想,又補了句,“此事太子殿下也知曉內情。”
“太子也知道?”仁惠帝似乎有些意外,“此事吾會找太子查問清楚,不過……”他神色鄭重看向司馬晟,“吾心知世子乃我朝良臣能將,以防禦史台那幫老頑固捕風捉影上疏彈劾平王府……”他稍做遲疑,“甚至……梁國公府,世子和梁家三郎還是不要過從甚密的好。 ”
司馬晟重重將頭磕在地上,擲地有聲:“是,陛下。”
“嗯,如此便好。”仁惠帝滿意點了點頭,渾濁的瞳仁中笑意冷疏,“吾不想五年前的慘狀在平王府再次重演。”
五年前……
陳年舊事再次被提及,司馬晟心間一痛,好不容易偽裝痊愈的傷疤再次被人殘忍扒開,露出裡頭血淋不堪的內幕。
就因為自己的母妃是鮮卑公主,仁惠帝懷疑平王和鮮卑王族欲聯手爭奪帝位,這才逼得母妃自縊家中以示忠心。
也是因此,才保全了自己和父王。
為了讓仁惠帝徹底安心,司馬晟才自請去駐守新城。
這一去,就是五年。
如今替朝廷除去兩名叛國逆賊重返京都,收到的除了帝王假惺惺的真情居然還有絲毫不加掩飾的威脅?
原以為他能以至誠之心打動仁惠帝,如今看來不過是自己異想天開。
五年前,他能為了自己那一丁點兒疑心逼死母妃。五年後,又未嘗不會故技重施。
仁惠帝見司馬晟沒有應聲,沉吟片刻,再次開口:“亦不想當年的不幸發生在梁國公府。”
司馬晟趴在地上的手不動聲色緊了緊,心中冷笑一聲:“下臣謹記陛下教誨。”
這個回答仁惠帝還算滿意,眼中算計的目光悄然退去,湧上來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嗯,去吧。”
司馬晟躬身退出殿外,剛好對上邱有良飄過來的視線。
四目相對,邱有良朝著司馬晟熱絡一笑。司馬晟神色未變,隻稍微點了點頭,便下了台階。
邱有良渾濁的視線在他的背影上凝滯片刻,轉身進了殿內。
“人走了麼?”仁惠帝端起茶碗喝了口茶,神色倦怠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