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下雨了。”
梁遷恍然醒神,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天空,不知何時已下起了毛毛細雨。
他竟未曾察覺。
也是,方才走神了。
“公子,您沒事吧?”江福憂心忡忡看他。
梁遷緩了緩神:“沒事。”
“公子,今晚的鑒詩會還去麼?”
梁遷望著黑壓壓的天,點了點頭:“去。”
劉二公子家的鑒詩會設在城西近郊的馴馬場。
從梁國公府駕車過去約莫半個時辰。
入夜以後行人漸少,馬車走得也快,三刻鐘不到就瞧見了遠處熱鬨的燈籠燭火。
“公子,咱們快到了,就是雨越下越大了。”江福抹了一把臉,“您待會兒下車的時候記得披件外袍撐著傘。”
骨相均勻的手指掀開窗上的隔簾,梁遷往外看了眼:“雨勢不小,一會兒……快停車!”
正在費力趕車的江福以為自己聽錯了:“公子,您說什麼?”
梁遷一拍車廂:“快停下!”
這一回,江福聽清了,嚇得他趕緊勒停了馬:“公子,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麼?”
梁遷神色嚴肅,眉間不由壓出一道深深的褶皺:“你看那邊!”
順著梁遷的手指看過去,江福隻瞧見幾個行蹤鬼祟的漢子:“公子,怎麼了?”
“看他們的穿衣打扮,是羌族人。如此鬼鬼祟祟,定然在密謀什麼。”不等江福搭話,梁遷跳下馬車朝著幾人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公子!公子!!!”雨下得更大了,砸得江福臉皮子疼。
他喊了兩聲沒人應聲兒,急得他冷汗直流,也顧不上許多,撈起雨傘跳下馬車追著梁遷的背影去了。
梁遷跟著幾個羌人左拐右拐到了城門口,不曾想守城的官員居然給他們放了行。
都城入夜下鑰,非緊急情況不開城門。
為何這幾個羌人能來去自如?
梁遷欲出城門卻被當值將士攔住:“城門已經下鑰,要出城明早再來。”
“為何方才那幾人可以出城?”
“方才?方才哪裡有人?”兵卒壓根兒不承認,“走吧走吧,想出城明日一早來不就行了?”
梁遷麵色一冷:“我是梁國公府的人,有急事要出城。”擔心對方不信,還掏出了國公府的牌子給對方看。
兵卒見此人來頭不小不敢慢怠,和邊上幾個耳語一番打算放行。
“公子!”江福緊趕慢趕終於趕上了梁遷,將傘舉到了他頭上,“公子慢走啊!傘都沒打,若是淋病了奴才可就闖大禍了!”
有了油傘的遮擋,梁遷的容貌衣著總算能瞧清一二。
京都炙手可熱的大名士勝慧先生,想來沒幾個人不認識。
兵卒立即扯開血盆大口扯出個討好的笑:“梁公子既然有要事出城,那就趕快去忙吧,彆誤了事。”
梁遷二話不說抬腿就走,江福的小短腿都險些沒跟上。
城外漆黑如墨,暗稠的雨水瀑布般往人身上倒,無窮無儘一般。
梁遷鎖定一條小路就追,全然不在乎濺在身上的泥汙。
江福跑得呼哧喘氣,還不忘給自己公子撐傘:“公子,咱還是彆追了,萬一有危險怎麼辦?”
梁遷眉間似乎壓著寒氣,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羌族和我朝如今勢同水火,他們現下出入城門竟如入無人之境?
此事定有古怪。
淌著雨水疾行許久,陰濕的空氣中浮出一抹光亮。
梁遷擦了擦臉上的雨水,看清不遠處的景象後,不由一驚。
密林深處竟然……竟然有好些羌人的軍帳!!!!
一頂接著一頂,粗略一估算,少說也得幾十頂。
梁遷熟讀兵法,深知既然羌人已在敵國附近偷偷紮了營,那在相距不遠的地方定然還有大批軍隊駐紮。
不行!得趕快將此事告知司馬晟,讓他早做防備!
“走!”
江福還沒反應過來什麼事梁遷已經轉身往回走去,他趕緊跟上。
“什麼人!!!”身後粗糲一嗓子。
梁遷頭也未回加快步子:“江福!快!我們被發現了!”
一聽這話,江福沒忍住往後瞧了瞧,就見三五個體型健碩的羌族兵氣勢洶洶往他們的方向來了。
娘來!
他膽子都快嚇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