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打定主意,如果一直找不到鴛鴦寶石,就留在這裡開一家屬於自己的珠寶鋪;不過陳三貴有一點沒有說錯,他籍籍無名,又一窮二白,如今一朝失業,得儘快找一個新的去處。
路過一處空曠街道,隻見許多工人忙忙碌碌跑進跑出,恰巧有人拉起一塊橫幅,孔瑄駐足看去——“招工大會”四個大字撞入眼簾。
他想起幾天前張小山也提起過,一年一度的招工大會召開在即,隻是當時他忙著珠釵的事,一時拋在腦後。
現在他重獲自由,這招工大會,時機倒是正合適。
招工大會當日,孔瑄牽著二丫的手,從螞蟻巷子出發向市集走去。
二丫興奮極了,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說著城裡的八卦。
“瑄哥哥你知道嗎,聽說國公府的宴會上,平陽郡主出儘了風頭!好像是因為她戴著的一支釵子...現在城裡的貴族小姐們都爭相模仿呢!”二丫的眼中滿是向往,“二丫也好想要呀!”
小丫頭不知道做出珠釵的人就在她身邊,孔瑄麵帶笑意地聽著,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目的地。
招工大會車水馬龍,大小商戶們都在自己的攤位前派了人,專門負責招攬工人;孔瑄被人流擠得衣衫淩亂,好不容易找到一塊空地站好,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耳畔突然響起一聲吆喝。
“哎!您就是孔瑄公子吧!我家主子說了,隻要您願意來我白家,工錢隨你開!”說話的是白家珠寶鋪的總管,正熱絡地朝著他揮手。
“嘿,你們白家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孔瑄公子,來我林家,您要什麼有什麼!”林家總管也不甘示弱地扯開嗓子。
林白二家都是常樂城赫赫有名的商賈,這明目張膽的搶人陣仗,讓周圍的嘈雜有一瞬間的靜默,孔瑄沐浴著無數目光的洗禮,不知該做出什麼表情。
看來平陽郡主靠珠釵出儘風頭,他也跟著小有名氣了一把,被兩大富商爭搶不說,陸陸續續又有數家珠寶鋪向他拋出了橄欖枝。
金錢並不能吸引孔瑄,他想找到願意與自己合夥開珠寶鋪的生意夥伴,龐大的家業反而容易成為負累。
他一一婉拒了邀請,朝著一處無人問津的鋪麵走去。
那鋪麵前隻豎著一塊板,寫著珠寶鋪招工的信息,負責招攬客人的夥計見到他,眼睛倏地一亮,立刻湊了過來:“孔瑄公子,我們這間珠寶鋪剛建成不久,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孔瑄耐著性子聽了片刻,還是沒忍住打斷了他的推銷:“我想問一問,你們都準備了哪些器具?”
夥計立刻將原材料至燒製工具的數量信息和盤托出,說完後又用緊張的目光注視著他,這殷切的模樣讓孔瑄失笑著搖了搖頭:“我想見一見你們的老板,不知是否方便?”
片刻後,夥計帶著孔瑄走進一家茶樓,敲了敲其中一扇包間的門,聲音難掩激動:“公子,孔瑄公子真的來了!”
包間的門應聲而開,孔瑄雖一頭霧水,還是先走了進去。
原身家境貧寒,從未來過這麼好的地方,這包間不僅裝修低調典雅,桌上甚至已經擺上了兩盞茶和幾碟精致點心,看來確實對他的到來有所預料。
包間深處站著一個身形頎長的青年男子,他容貌出眾,眉眼如畫,狐狸般的雙眸看向蠢蠢欲動的二丫,笑道:“這些點心據說是京城的口味,這位小客人不妨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得了允許,二丫歡呼一聲撲向點心,孔瑄順勢走上前去,直接跳過了客套:“公子怎麼知道我一定會來?”
男子套近乎失敗,似乎有些失落:“孔瑄公子真是不按常理出牌,連自我介紹也不讓我做。常樂城的很多珠寶名匠每年都會更換主家,有人為了金錢,有人則是因為熱愛,我隻是賭了一把,孔瑄公子是後者。”
聞言,孔瑄表情不變,心裡卻暗暗吃驚。
他選擇這裡,正是因為從鋪麵到夥計的介紹,都透露出一個信息——這家珠寶鋪不似陳三貴那些以噱頭謀利的店家,他以多年經驗斷定,這家鋪子的老板是用了心的。
如今看來,這位年輕老板是特意做足準備,隻等著他咬鉤呢。
不過這對孔瑄來說無傷大雅,契約的簽訂比預想得還要順利,他將自己的需求提出後,男子隻是猶豫片刻便一口答應下來,二人在羊皮紙上摁了手印,一份合夥協議就算是完成了。
“我叫裴衿,”塵埃落定,男子笑著倒了一杯茶遞給孔瑄,“珠寶鋪暫定於招工大會後三日開業,孔瑄公子可以提前去檢查一下,看看有什麼缺漏的。”
孔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不用那麼客氣,直接叫我孔瑄就好...對了,現在店裡有多少工人?”
誰料裴衿神秘地壓低嗓音:“不瞞你說,隻有一位,就是你。”
見孔瑄皺起眉,他趕忙補充道:“這就是我想說的另一件事,招工大會連續三日,可我實在抽不開身,勞煩孔瑄公子替我出席。”
似乎是為了應證“很忙”的說法,門外適時響起夥計的聲音:“公子,家裡來人傳話,讓您儘快回去一趟。”
裴衿匆匆起身,走到門口時又朝孔瑄眨了眨眼:“那我就先失陪了,孔瑄公子,回見。”
孔瑄注視著他的背影,指節下意識地敲著桌麵。
合夥人的私事不在他該管的範圍之內,但這個裴衿看起來並不簡單,與他合作...究竟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