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像我,我隻會扮豬吃老虎……(1 / 2)

簽訂合約後,裴衿果然一連幾日都不見蹤影,空留下孔瑄和夥計小五守著招工的鋪麵。

招工大會上的工人們大多都是衝著林白楚三家而去,再不濟也會選擇商戶中家業雄厚的那批,孔瑄他們的珠寶鋪名不見經傳,冷清得隻能用門可羅雀來形容。

轉眼就到了招工大會的最後一日,名冊上還隻有零星的幾個名字。

孔瑄一向秉持著寧缺毋濫的原則招攬工人,裴衿似乎與他看法一致,兩位老板都悠哉悠哉,最著急的反而成了夥計小五。

“孔瑄公子,您都不知道外頭那群人怎麼笑話咱們的。”小五提著一袋棗花酥從隔壁街回來,氣鼓鼓地踢了一腳地上的石頭。

孔瑄偏過頭:“笑話我們半天招不到一個工人,還說我癡心妄想,以為自己僥幸做出點翠就能山雞變鳳凰。”

“您都知道啊!”小五大驚,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您就一點也不生氣?”

孔瑄伸手摸出塊棗花酥咬了一口,笑道:“生氣啊,你沒看出來我很生氣嗎?”

小五看著孔瑄鼓鼓囊囊的腮幫子和臉上燦爛的微笑,心說這看起來也不像在生氣,他剛想勸對方再多招些工人,耳邊突然炸開一聲暴喝。

“去去去,彆妨礙我做生意!”一個珠寶鋪的店主正揮手驅趕著一位佝僂身子的婦人,人群被他的大嗓門吸引,紛紛圍過去看熱鬨。

小五眼睛尖,一眼就看到婦人手中捧著塊玉石樣的東西,正欲告訴孔瑄,卻聽到身後傳來椅子拖拉的聲音。

他一回頭,就看到孔瑄已經站了起來,大步朝著人群走去。

“都說了修不了,你這東西已經碎成這樣了,大羅神仙來了也修不了!”

孔瑄走到近處,正聽到這麼一句,下意識將目光轉向婦人手中的玉石。

方才雖然隔得很遠,也不妨礙他看出這是一塊上好的芙蓉紅獨山玉,但直到此刻他才發現,婦人捧著的不是原石,而是一隻已經碎裂成幾塊的鐲子。

不怪店家說修不了,這鐲子摔得徹底,勉強還原費時費力不說,斷裂的縫隙也很難填滿,幾乎沒有修補的價值。

隻看了一眼,愛珠寶如命的孔瑄就覺得心臟一陣絞痛。

“我可以試試看。”嘴比腦子跑得還快,話語脫口而出,孔瑄毫不意外地再次收獲到無數目光的洗禮。

有人已然認出他來:“這不是替平陽郡主做釵子的孔瑄嗎!你們不知道,我可是親眼看著他拒絕林白二家的邀請,誒,孔瑄,你最後去了誰家?”

那大嗓門的店主不屑道:“說謊話不打草稿,我乾這一行這麼久,還從沒見過能修複這種鐲子的呢!”

婦人則感激涕零:“隻要能修好這隻鐲子,你要我老婆子做什麼我都願意!”

此起彼伏的議論吵得孔瑄腦袋發暈,他懶得搭理那些冷嘲熱諷的話語,朝婦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的鋪子離這兒有些距離,您跟我來。”

說罷,他不顧身旁驟然停滯的人聲,三兩步擠出了人群。

過了許久,人群中傳出一道弱弱的聲音:“他剛剛是不是說,他的鋪子...?”

常樂城的珠寶生意幾乎被最有名的那幾家壟斷,孔瑄不僅拒絕了他們的邀請,還自己開了間鋪子?這究竟是...有多大膽,才敢做出這樣的決定?!

孔瑄不知道自己再次激起了人群的軒然大波,他正陪著婦人走進珠寶鋪,小五眼疾手快地拉來兩張椅子,二人將手鐲擺在桌上,麵對麵坐下。

“這鐲子是我與我丈夫的定情之物,”婦人抹了抹眼淚,“他走後,這便是我唯一的念想,誰料竟會被我失手摔成這樣...”

孔瑄看著婦人不住顫抖的手,柔聲道:“您不要太傷心,我會儘力一試。”

說著,他撿起其中一塊碎鐲子,對著斷麵細細觀察起來,緊皺的眉頭一點一點鬆開。

——雖然斷口難以拚接得嚴絲合縫,但如果將其打磨平整,再輔以金線裝飾,就能在原有基礎上做出一隻嶄新的玉鐲。

這技藝很考驗銀匠的手上功夫,他將這想法告訴給婦人,婦人掩麵而泣、連連拜謝,反倒讓孔瑄不好意思起來。

修複手鐲不需要太長時間,但設計金線走向卻得費一番功夫,他和婦人約定三日後來取,好生將人送出了店門。

婦人走了,唉聲歎氣的人換成了夥計小五:“那咱們招工大會還回去嗎?看這天色,等咱們趕回去,招工大會也差不多結束了...”

言下之意,這最後半天的時間算是浪費了,而他們招來的工人遠遠不夠。

孔瑄“唔”了一聲,點起一盞煤油燈,將碎片拚湊成玉鐲的模樣,在紙上描摹起來:“貴精不貴多,你家公子應該也是這個想法,況且多一個人多一份工錢...”

“我一個人能頂五個人用,先湊合著...”他用炭筆設計出金線的紋路,抬眸時卻生生愣住,“裴公子?”

入目之人赫然是幾日不見的裴衿,此刻他正笑吟吟地看著孔瑄,手中折扇輕輕搖了搖:“城內珠寶供貨商價格虛高,我去城外找了些未加工的原料,作為我們的貨源。本來還想著是不是太難為你...既然孔瑄公子都這麼說了,那就這麼定下來了?”

孔瑄直接忽略了他話語中的調笑,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未加工的原石反而不容易受到材料的拘束,但我那天在各個商鋪轉了轉,能明白這一點的人似乎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