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愈?這首飾怎麼個療愈法?”
棲雲樓歇業沒一周就重新開業,著實出乎競爭對手的預料;而重新開業後打出的招牌,更是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於是乎,百裡傳千裡,新告示貼出來沒多久,棲雲樓外已經圍了一圈又一圈看熱鬨的人群。
張小山撓了撓腦袋,揮著手讓大家稍安勿躁,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幾張熟悉的臉,癟了癟嘴,覺得很是頭痛。
果然,響亮的嘲諷即刻便至:“我在棲雲樓工作這麼久,怎麼沒聽說過什麼療愈首飾?”
身材健壯的打鐵匠擠開人群,叉著腰走到最前方:“彆是走投無路了,用什麼噱頭糊弄大家吧?”
“胡說八道!”張小山簡直要氣瘋了,“你被辭退都多久了,知道個屁!”
打鐵匠被戳到了痛處,當即臉色一變:“辭退?明明是你們經營不下去,才遣散了工人,我看到時候工錢發不出來,你還會不會替你主家說話!”
棲雲樓什麼時候連工錢都開不出來了?睜著眼睛說瞎話!
張小山沒什麼心機,聞言嘩然色變,又礙於百姓都在看著他們而不能罵個痛快,愣是咬牙氣急,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打鐵匠繼續火上澆油:“我乾這行這麼久了,從沒聽說過有什麼首飾還能治病的!要是真有這種好事,還輪得到你們第一個發現?你們真當林家白家楚家那些老爺是吃素的?”
他這話確實有些道理,再加上打鐵匠以棲雲樓工人自居,百姓聽了,紛紛點著頭竊竊私語起來,又見張小山沒話反駁,不少人已經轉過身去,準備打道回府。
“你乾這行這麼久,之前可有見過點翠飾品?”
悠悠一句反問好似一盆冷水徹底澆滅了打鐵匠的氣焰,說話的人卻不是張小山,人們將目光投向棲雲樓中緩緩走出的身影——
膚色冷白的青年腳步從容,一襲藍衣將他束起的長發襯得更加烏黑,他清亮的眼眸轉向打鐵匠,忽而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舍不得棲雲樓,但你這麼說,不怕那三家老爺聽了不高興嗎?”
打鐵匠瞠目結舌,沒想到竟被抓住了話中的把柄:孔瑄確是常樂城當之無愧的點翠第一人,他這嘲諷棲雲樓異想天開的話語,反倒成了諷刺三大富商黔驢技窮了!
孔瑄低頭攏了攏袖子:“如今你有了新的主家,可不能再像在棲雲樓這麼不小心,把客人結婚用的賀禮做成白菊了。”
打鐵匠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引導輿論,背後沒人指使,他是不信的。
他本想給打鐵匠留幾分麵子,可對方都忘恩負義到這份上了,他也不能任由其繼續詆毀下去。
這幾句話,孔瑄說得輕描淡寫,卻句句朝著打鐵匠的痛點踩下去,且句句都是實話,打鐵匠瞪著眼睛,氣急敗壞道:“你敢不敢和我打賭!你要是不敢賭,就說明你這療愈首飾,是做出來欺騙大家夥的!”
戰火升級,越來越多的人好奇地圍了過來,張小山“呸!”地一聲:“你說打賭就打賭,我們孔哥為什麼要聽你的,你算老幾?”
打鐵匠的話將孔瑄和棲雲樓頂在杠頭上,孔瑄若有所思地眯起眼,指尖點了點太陽穴:“好啊,怎麼賭?”
“孔哥,你瘋——”張小山震驚地扭過頭,看清孔瑄的表情後又把話囫圇吞了下去。
這眼睛一眯、唇角一揚的樣子,和裴老板準備使壞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天真無邪的孔哥好像被裴老板帶壞了!
不過既然孔哥露出這副表情,應該是心裡有數...吧?張小山嘀嘀咕咕著轉回去,決定不再多言。
“就賭這個,”打鐵匠哪能放過這個天賜良機,伸手戳向寫著“療愈”二字的招牌,“如果一個月後你不能證明你做的首飾具有療愈功效,棲雲樓就要改名叫欺客樓!”
圍觀的人群一陣騷動,哪怕他們和棲雲樓沒有利害關係,也都覺得這賭注太大——改名叫欺客樓,還能有人和他們做生意嗎?那還不如直接關門大吉呢!
他們嘴上不說,心裡也認為首飾和療愈功效八竿子打不著,而棲雲樓的年輕總管又太衝動,三言兩語就被挑撥得當眾打賭。
“若是你輸了呢?”孔瑄接收到人們同情的目光,仰起臉看向棲雲樓的匾額,這匾額似乎是裴衿親手寫了讓工匠裱起來的,字跡勁秀、筆鋒淩厲,他很喜歡,不太想換。
打鐵匠從沒想過自己會輸,說話也無遮無攔,他拍了拍胸脯:“要是我輸了,我從此不乾這行不說,還光著膀子繞著這街狗叫一圈!”
話音剛落,當即有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拍手叫好,他們許久沒見到這麼刺激的賭約,忍不住起哄起來,讓孔瑄一定要答應。
孔瑄閉著眼想了想這個場麵,太陽穴突突直跳:“光著膀子...叫就算了,隻需兌現不入此行的承諾就好。”
“孔總管爽快!那就這麼說定了!”打鐵匠生怕他反悔,迅速接話應了下來。
然而賭約是有了,願意“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卻沒有,人群你看我我看你,雖好奇得很,卻始終下不了這個決心。
不為彆的,即便隻是用碎羽,點翠飾品的價格也太過昂貴,他們實在不願拿這個錢出來,去賭一個大概率沒什麼用的“療愈飾品”。
孔瑄的點翠手藝是王公貴族攀比時的“錦上添花”,卻到底不是平民百姓日常生活的“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