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上菜的時間段裡，我們簡單地交流了兩句。
：“認識?”
他用手撐頭，懶洋洋地說道：“不認識。”
看得出來，這人還沒睡夠。
我看那掌櫃熱切得模樣，對他，可不算是不熟。
我的記性很好，對於人的微表情，也有一點了解。
她的瞳孔放大，散漫的手指驟然繃緊。雖然她掩飾地很好，我卻從她那一直上揚的嘴角中，看出了她的僵硬。
她在震驚，震驚什麼？一個沒見過幾麵的男人，突然出村了?
他們一定見過麵，或者說，掌櫃對巫醫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
至於巫醫，他這人挺狗的，他的話，聽聽就夠了，我不妄想他能主動吐露些什麼。畢竟，我跟他也不熟。
彆人的交際圈，與我無關，簡單地了解到掌櫃是傾向我們這邊，這就夠了。
我開始觀察四周，此時，還不到飯點，周圍稀稀拉拉地坐著些人，看不出來什麼。
：“這是本店的特色菜，鴻運當頭與吉祥如意，還請二位慢用！”
：“勞煩再來壺白茶，謝謝！”
“小月兒”將汗巾往身後一搭，勾唇輕笑：“，不必，不必，這是我的分內事，客官請稍等，這就送過來！”
此情此景，我心中已有了決斷。
：“來，弟弟吃口肉，保你鴻運當頭！”
我眼疾手快地往一臉懵的巫醫嘴裡塞了塊肉。
：“咳咳咳，這是什麼?”他被驚得連連咳嗽，好半會兒才將肉咽下。
我一直用餘光打量著四周，還沒仔細觀察過這倆菜。
不過，這撲麵而來的味道，一聞便醍醐灌頂，引得我鼻子抽搐，不用看便知，這是兩道辣菜。
：“辣椒炒肉，吃了可以去去濕氣，對身體好。”
：“是極！”他顯然心情不是很好。
正好白茶剛送到我手邊上，我指揮“小月兒”將白開水給巫醫滿上。
：“小心點吃，千萬彆噎著！來，喝口水！”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看不清楚眼底的神色。
：“我的好姐姐，你怕不是忘了，我不善吃辣了吧？”
我擺起一副嚴肅之色：“胡說些什麼，長於山間，怎能不學會吃辣，莫要挑食！”
這可是你說隨便來兩道小菜的，這能怪我?
巫醫，最終還是吃了沒出過門的虧。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將滿腔的辣意，深深地壓了下去。
半開敞的一樓，顯然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掌櫃安排我們坐到這兒來，是有什麼不好出口的消息，借他人之口告知我們嗎？
：“各位，”一人放下了筷子，正襟危坐，“想是坐在這裡的，都是為了那，而來。”
我隨大流，將目光搭在他端正的儀態上。
不知何時，四周的門窗皆已掩上，唯有點點餘光，漏入了牆縫裡。
一道微不可見的氣息包圍住了整個一樓。
果然是陣法嗎……
：“諸位想必也知道，對於那乾枯枝，我們焉水居，也是勢在必得！”
：“隻要有人尋到那乾枯枝，交與我們……”
一坐於角落的人淡淡開口：“廢話真多，我們隻想知道報酬如何！”
：“好說，好說！”這人拍拍手，將主場讓於身旁的男子。
那自詡風流倜儻的男人，打開一柄折扇，悠然自得地在胸前輕拍：“這報酬嘛，自然是不會讓各位失望的，就看各位能找到什麼品質的。不知各位心中的價位如何？”
在座的各位，麵麵相覷，一時之間沒有發話。
混日子的，哪個不是人精，將自己的想法說出，豈不是給了對方壓價的機會。
槍打出頭鳥，沒人敢當那惹眾怒的東西。
即便沒人開口，他也是笑臉迎迎
：“諸位，若是沒有意見，此次所得，無論年份，我們最多出九千耀拾。”
幾人開始切切私欲，顯然並不滿意。
一開始說話的人，放大了音量：“各位，安靜，安靜，且聽林公子說！”
：“哎，不必如此，我出的價格雖然公道，但與那最高價者，是不能比的。大家心中不滿，也是應該的。”
：“林公子，你說最高出九千顆耀拾，這價格的確比大部分的藥材店所收都要貴上三分。但要是它入了拍賣行，這可不好說了！”
他拍著扇子，神色不變：“世麵上，賣的最高的，也即是三百年前，冷家拍賣的第一支乾枯枝，價值……”
他頓了頓，才接著開口道：“三萬顆耀拾。”
：“雖說，重金之下出勇夫，但那是拍賣極好品質的乾枯枝所用。”
：“自那以後，高品質乾枯枝，再無現世，如無意外，這次現世的乾枯枝仍是普品。市麵上，普品乾枯枝，最高價位是一萬三千顆耀拾，這還是長了上千年的。”
：“諸位可是覺得，能在這小小山林裡，找到上千年份的藥材?”
這人一說一話，帶動著全場的情緒。
然後他將折扇一手，搭在桌子上：“我們焉水居，一向是公道示人心，若是各位收到那乾枯枝，交與我們，我們不會讓各位失望的！”
：“那底價呢？我隻聽你說到最高價，底價如何？”依舊是那個平淡的聲線響起。
：“好說，好說，按曆史最低成交價，百年份劣品乾枯枝一千五百顆耀拾計算，我們願多出五百顆耀拾。”
還沒等人開口吐槽，他就接著補充說明道：“哎，可彆覺得少了，那乾枯枝可是缺根斷枝的，若不是我們焉水居心善，怎麼會以一千五百顆耀拾收下。那東西，斷了手腳，藥性不足三四分，出個五百耀拾也是足矣的。”
：“你說是吧，林公子！”
：“嗯。”林公子打開了折扇，慢悠悠地扇著。
兩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十分默契。
：“諸位還有什麼要說的，早些說出來，我們也好共同商議！”
好話賴話都說儘了，就看大家夥是怎麼想的了。
相識的人眉眼相傳，一個眼神，便能表明自己的看法。
：“既然諸位已有了想法，那林某就不再多說什麼了。”他站起身，緩緩朝樓上走去“天字號丙間，靜候各位佳音！”
隨著他翩翩身影，周圍白光浮動，周圍頓時空曠了不少。
我回顧四周，依舊是先前的那些閒散遊客，已經找不到那些帶著江湖氣息的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