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百年的妄念與相思仿佛隻是他一個人的墮落。
她已走出,而他卻執迷不悟。
他痛地靈魂不住哀嚎,青筋凸起,下一刻就要潰散在空氣中。
他想不顧一切地質問她。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她的誓言難道都是假的嗎?
他開始後悔。
他痛恨當年自己的動搖遲疑,才會使他落到今天這副田地。
他本應翱翔天地間,卻誤信了她動聽的謊言,就此困於黑暗,成為一隻卑劣的惡鬼。
木蔓居捂著額頭微微睜眼。
怎麼回事,怎麼感覺室內突然降溫了?窗戶沒關好嗎?
她想到了陳宜蘇,又否定。
倘若陳宜蘇當真又對她起了殺心,那她應當聞得見蓮花香才對。
木蔓居又閉眼躺了一會兒。
不對勁,怎麼感覺身邊雲霧繚繞的。
她睜開眼察覺有東西拂過她的手臂,但是她什麼也沒看見。
待她想要起身,才剛剛掀開被子,她的雙手雙腿便突然被束縛住一般。
木蔓居微微瞪大眼睛,她張嘴欲喊客廳外的陳宜蘇。
但有一雙冰涼地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感受到逐漸被剖開的衣物,和近在咫尺的冰涼身軀,內心逐漸慌張起來。
但緊接著,她聞到了徒然散發地蓮花香,濃鬱地幾乎不像蓮花了。
木蔓居心砰砰跳了起來。
她微燙的體溫讓她更加不清醒起來,隨著身體的持續虛弱,她逐漸看見了那個本該清冷如月的人。
也看到了,房間溢滿的陰氣。
木蔓居承受不住地溢出瑣碎地聲音。
她看到陳宜蘇因為痛苦和歡愉皺起的眉頭,一如往日夢境。
那輪月亮在她心中染上旖旎的色彩。
不知過了多久,亂糟糟的室內投進光來,木蔓居才擺脫束縛。
她躺了一會兒,掙紮著起身洗漱,然後打開門,看到了躺在沙發上,仿佛一直如此的陳宜蘇。
木蔓居腳步頓了頓,她耳朵尖變紅,但因為心中疑惑同樣不動聲色地來到他麵前。
她蹲在沙發前,感受著自己還在發軟的雙腿,看見他一如既往般睜開了那雙不含欲望的眸子。
“木姑娘。”他輕聲道。
木蔓居則回應:“陳……道長。”
她隱約察覺了夢境的局限性。
短暫的幾個片段使她誤會她與他是仇人的角色,但今日她回顧以往陳宜蘇的表現,一個清晰的脈絡逐漸浮現。
如果當真是這樣的話,當真是她當初理解錯了………
她看著仿若沒有波動的陳宜蘇,心中微微驚痛。
她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的鬢角,卻隻抬了抬手又悄然放下。
倘若當真如她這般猜想。
她急切的親近,反而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凍上的肢體突然來到溫暖的室內,是會潰爛腐敗的。
木蔓居壓抑住心中萬般疑惑和情緒,隻配合地疑問道:“昨晚………”
“昨晚怎麼了?”陳宜蘇變得有些深沉地眸子看向她。
木蔓居壓根不用偽裝,她的臉頰幾乎瞬間變紅。
“昨晚……你沒事吧………”
陳宜蘇將手放在嘴邊咳嗽兩聲啞聲道:“好多了。”
木蔓居不光腿軟,她手間也開始出汗,深覺黑化的陳宜蘇著實不好搞。
“噢。”她應聲道,仿佛再也說不出口一般。
陳宜蘇專注地看著她,知道她在懷疑和遲疑什麼。
他知道她對自己的懷疑有百分之八十,畢竟有之前那略微親近的那一次。
但是她如何去拆穿呢?
昨晚他並沒有顯露身形。
她傷他再先,即便懷疑也不敢立刻揭穿。
陳宜蘇略帶嘲諷地想到。
他冷冷地看著眼前人在原地糾結,片刻,他仿佛疑惑般湊近她。
“你身上,好像有惡鬼的氣息。”
木蔓居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便聽見了他的這句話,她看著他不知道該怎樣接。
是啊,惡鬼,不是就在眼前嗎?
但陳宜蘇一直在用那雙漂亮眸子看著她,她便隻好略微疑惑地問道:“惡鬼?”
“嗯。”陳宜蘇滿意應聲。
兩人於是又陷入沉默。
片刻陳宜蘇才又看著她說,仿若解釋她的疑惑:“黃陽的客人裡,不光有妖精,也確實有幾個惡鬼。”
木蔓居便問道:“那你能打敗他們嗎?”
陳宜蘇看著她輕聲道:“我不知道是哪一隻。”
看著木蔓居咬了咬嘴唇,他的目光停在略微泛白的牙印上,然後伸手慢慢摁了上去。
蓮花香氣又開始若隱若現。
木蔓居壓抑住自己去調戲的欲望,她看著陳宜蘇變深的眸子不動聲色,一臉無辜。
陳宜蘇收回手,閉了閉眼道:“沒關係,我不會讓他傷害你的。”
木蔓居卻看著爬到自己大腿的陰氣動了動沒穿襪子的腳丫。
知道自己這兩天怕是要應付很多次“惡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