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蔓居先給朐九月她們報了平安,然後同她們約定學校見麵。
姬逢春暗地裡打回來電話,什麼也不說,就在那邊嘿嘿嘿地笑,把木蔓居笑毛了。
“有事說事,沒事彆找事!”
姬逢春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傳過來聲音,不知是不是跑到哪裡偷偷笑夠了才回來的:“你跟陳道長……嘿嘿嘿………”
“嘟。”
木蔓居果斷掛了電話。
那邊又火速打過來:“好啦好啦!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說。”
“黎長嶽讓我幫他向你道歉!他說他也不知道會這樣,他已經連夜打車去揍老和尚去了!”
傳達完姬逢春問出自己的問題:“這樣是怎樣?又跟老和尚有什麼關係?”
聽了姬逢春的話,木蔓居微微一笑,朱唇輕啟:“讓他給我等著,這次不斷他兩條腿,讓他跪著跟我道歉。我就去他去過的每家寺廟,搞黃他的名聲。”
姬逢春嘶了一聲,斬釘截鐵地道:“我一定會傳達給他的!”
掛了電話,她看著哭喪著臉蹲在地上揪頭發的人湊過去驚訝道:“你掉這麼多頭發,不會禿了吧!”
黎長嶽的手停住。
他抬頭看向瞪著一雙大眼睛,不自覺嘴裡噴毒的姬逢春。想了三天愣是沒想明白,黃陽那妖怪究竟看上了她什麼。
酒店內,木蔓居蹲在電視前看著紀錄片,托陳宜蘇的福,她又續了幾天的費用。還打算好了如果實在沒辦法準時回校,讓朐九月她們幫忙請假。
她從小到大還從沒曠過課,哪怕是燒到額頭都能烤雞蛋了,她也吃了藥紮完針,爬著去上課。
素來倔強執著的性格隱匿在她生活的點點滴滴裡,這一點倒是與前世不謀而合。
喜歡與熱愛會灼燒她。
木蔓居又伸手摸了摸躺在沙發上陳宜蘇的額頭,還是很涼。
她昨夜發燒,直到早上才退燒,如今仍然虛弱,因此也仍能看的陳宜蘇身上的緲渺鬼氣。
“真的不需要什麼彆的東西恢複嗎?”她嗓音略微有些沙啞地問。
陳宜蘇清俊的眉毛從他受傷起就一直皺著,像清明圖上的薄霧,下著靜悄悄的暗雨。
“嗯。”他半睜開眼睛看著她應聲。
木蔓居於是不再說話,她暖熱的手仿若忘記一般,還放在他的額頭。
她又不自覺彆過頭咳了咳,雖然早上吃過藥了,但是感冒並不會好的那麼快。
就猶如受傷墮落的心,也不會立刻恢複一樣。
木蔓居坐在沙發跟前的地毯上,側身依靠在沙發邊,手被陳宜蘇從額頭上拿下。
但他仿若太過虛弱,所以連放手的力氣都沒有,就這樣握著她的手虛虛地放在沙發上。
木蔓居也並不抽回。
她一夜未睡實是有些困了,早上還能爬起,不過是心中憋著疑問和激動。
於是她便趴了趴,將腦袋放在陳宜蘇身側閉眼補覺。
從前她看倩女幽魂,不知主角為何明知人鬼有彆還要相戀,如今到也體會到其中的半分滋味。
愛與恨是不受人控製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故生憂怖,時時懊悔。
竹林之中,明豔的女子這次身著利落的長褲,持著一把傘,在連綿陰雨中為人擋著雨。
她將染血的長劍插回刀鞘,略帶笑意地調侃道:“巧了不是,上次分彆才說要報答道長,今日西城就碰上道長落難。”
他們周圍是郡王府戒備的府兵,以及剛剛斷氣滿地的匪盜。
陳宜蘇的道袍被泥土略微沾染,卻更襯得他像淤泥中盛開的蓮。
他就著木蔓居的手站起:“郡主不應親自上場。”
“為何?我剛剛救了你不是?”
陳宜蘇看著木蔓居剛剛收回的手,那手心通紅,正是不善用劍的證明。
木蔓居唇邊笑意微滯,握起手心,將其背到身後。
陳宜蘇於是垂眸道:“皇後娘娘會擔心郡主的。”
她自幼喪母,與皇後最為親近。
木蔓居便又笑起來:“與其說我不如說說道長你,這裡可不是嶺南,罕見這麼多賊人。”
木蔓居不知睡了多久,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沙發上,而本來躺在沙發上的陳道長正坐在她前方,看著她之前撥開的紀錄片。
“道長。”她略有迷茫地叫道。
陳宜蘇於是垂眸看她:“你發燒了。”
木蔓居摸了摸幾乎要冒煙的嗓子:“嗯,我吃藥了。”
陳宜蘇於是便不說了。
木蔓居起身,身上的毯子滑落,她順手將攤子鋪在了陳宜蘇的腿上。
“我要叫飯了,之前陳道長也吃來著,您能吃人間的飯嗎?能的話我多叫一份。”
陳宜蘇看著蹲在眼前仰頭的木蔓居微微搖頭,又頓了頓道:“不能食用,但可以聞氣味。”享用完氣味後,那食物在人的嘴裡吃起來也就不香了。
“好,那我叫兩份。”木蔓居應下。
食物很快就送上來,木蔓居擺好,同陳宜蘇坐相對而坐。
她吃飯很文雅,一點一點,不急不躁。
陳宜蘇聞著香氣,像供台上端坐的神靈。
木蔓居看了片刻,好奇問道:“吃起來會和人吃到的有區彆嗎?”
陳宜蘇便回道:“有一點。”
“道長覺得好吃嗎?”
“尚可。”
“那道長有什麼喜歡的食物嗎?”木蔓居笑道“以後道長在我身邊要生活一段日子,作為救逢春的報答,也為了傷您的賠償,這點食物的喜好我還是能顧及到的。”
“沒有。”他沒有什麼特彆喜歡的,不過“我喜愛喝茶。”
木蔓居心裡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