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默踏入房間後,一眼就看見了沙發上那個少年。
他躺在沙發上,那雙藍色的眼睛半睜著,在昏暗之中微微發綠光,那是格外奇怪的一雙眼睛。而腳上穿著一雙特彆耀眼的紅色運動鞋。
外麵的光照進來,照得他半張臉精致另外半張臉晦暗不清。
玫瑰坐在對麵的沙發上,托著下巴,說著什麼。但少年昏昏欲睡,似乎沒聽進去。
鳴默從來沒有見過他。
“嘿,朱厭,你這家夥居然回來了!”青衣認識他。見了那人,那雙眉毛就彎彎笑起來,打趣道。
朱厭之前聽到了他們的腳步聲,但是現在才回頭看。那種上下打量人的表情慢條斯理中帶著點讓人有些討厭的傲氣。
少年最後停在青衣的臉上,像機器一樣卡殼了一會,才說:“青衣,你怎麼來了?”
沒等回答,他側頭看向鳴默,那雙眼睛因為剛睡醒而有幾分茫然,“你是誰?”
鳴默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
“這位是新玩家啦!”青衣積極的介紹。
朱厭不說話了,他伸了個懶腰。渾身筋骨發出幾聲劈啪,像是鋼筋拉直。然後露出一口尖牙,道:“最後一位,我認識,白術。什麼風把你這大少爺吹來了?”
從剛睡醒的狀態緩過來的朱厭重新對人豎起渾身的尖刺。
眉毛挑了挑,刀子般的眼神刮向站在後麵的白術。同時他坐直身體,渾身肌肉緊繃,隨時都可能動手。
外麵的光照在他們的腳下,快速的變幻色彩,有一種夢境般的迷幻感。
氛圍一瞬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鳴默張開嘴想說點什麼,但是被朱厭視線一掃感覺自己像是遇到了噬人的餓狼。他話說不出口,但還是挺身而出擋在了白術麵前。
“哦?”朱厭挑了挑眉。
“哈哈,”青衣尷尬的笑了笑,盯著玫瑰若有所思的視線和朱厭冰冷的笑容,“如果我說這其中有誤會,你們信嗎?”
“不信。”朱厭說話不留情麵,用那雙眼睛看著鳴默。
“他沒有經曆儀式,怎麼會是新玩家?”朱厭這次是認認真真的打量鳴默,擰起眉頭。
讓少年覺得渾身汗毛聳立。他的手指顫抖了一下,然後握成拳頭。
雖然有的玩家會把大腦之樹藏在彆人看不見的地方,但一般來說玩家身上會有一種不一樣的氣質。就算其他人無法看出來,但朱厭不是普通人。
他識彆同類的能力就像是天生一樣。從對方臉上細微的肌肉變化和說話時高揚的語調,靈魂裡散發的味道。
麵前的少年雖然足夠堅韌,但是不夠。他還沒有被逼入絕境然後放縱歡愉的感覺,沒有那種殺了不少人而從內到外散發的血味。
但是總感覺,他很適合成為玩家。朱厭想。
“這、這位是名譽玩家。”青衣說。
他伸出手來擋在了鳴默麵前,像是雞媽媽擋在了小雞麵前,保護弱小的孩子。這種行為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條件反射的做了。
這是個謊言。顯而易見,朱厭能看到他那飄忽不定的眼神,說話的時候聲音微微顫抖。明明麵對的是許久不見的朋友但很緊張。
“是的。”玫瑰卻承認了這個荒誕的謊言。他用細長的手托著下巴,似笑非笑的看著白術。
桌子上換了一朵半開的玫瑰,那嬌豔的花瓣微微卷曲著,似乎含著點點露珠。在玫瑰麵前搖晃著枝葉。
哥特終於為玫瑰帶回替換的花了。
而他臉上那本來扭曲的紋身像是吃飽了終於平息下來,服服帖帖的回到了它本來的位置。
“大少爺遠道而來,怎麼不坐下呢。”他輕言細語的說,然後看了一眼擋在白術麵前的鳴默,擋在鳴默麵前的青衣。
這種架勢實在是太……奇怪了。
三人疊疊樂?是在擋槍嗎?
“朱厭。”他叫了一聲少年,聲音倦怠。然後微笑著對所有人說,招了招手,“請都坐下吧。”
朱厭最後掃視了一圈其他人的表情,神色恢複昏昏欲睡,然後放鬆身體倒回沙發上。柔軟的沙發帶來的是和作戰完全不一樣的快樂,像是在寒冷的冬天喝了一杯熱水。
玫瑰隨意的敲著手指。
等到所有人都坐好了,他才開口說話:“既然你沒有打上頂層,那就不是敵人。你是來合作的嗎,白術?”
他的眼神中藏著一些旁人看不懂的東西,嘴角微微勾起,像是一朵生長在屍骸之上的搖曳玫瑰。
鳴默發現他不是之前那種頹唐的姿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