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不，占據這具軀殼的陌生人麵對警惕的目光卻並不慌亂，手一撐坐了起來。

預言書眯起眼睛：“你是誰？”

“好久不見，林棲。”“三小姐”微微昂頭示意，很有禮貌。他開口介紹自己：“或許你沒見過我，但我已經聽聞過你不少事。你們可以叫我水鬼。”

最後一句話，他是特地朝向鳴默說的。

“你……”我們之前見過嗎？這句話預言書說不出口，它驚疑不定打量麵前的人，心裡升起一絲熟悉感。

但它的確不認識水鬼。

他應該是在林棲死後才加入的方舟。

林棲這個人認識方舟的高層，畢竟是鬥了好多年的死對頭。但水鬼不在其中，他是一位新成員。

但方舟是個存在了幾百年的老組織。裡麵的成員大都是活了很久，而且想要繼續活下去的老古董，多智近妖。

有的是老牌家族的長老，還有的是活了幾百歲的集團大股東，有的是強大的超凡者……

他們就是這個世界的命脈。有了權力就想要長壽，大概是人的通病。

但什麼都要，就有點貪心了。

林棲和他們陰謀陽謀那麼久，還真的沒見過新鮮血液。

水鬼這麼大的能耐？

或許是預言書對水鬼的印象不深。因為它沒有全部記憶。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預言書和林七差不多。

他們都繼承了林棲的一部分能力和記憶。

但預言書是正版繼承人。林七是竊取力量的盜版繼承人。

林棲這個人，沒有其他的繼承人。兩個弟子連預言係的入門都摸不到。

他就成了世界上唯一一個預言係超凡者，名聲非常大。不僅僅在超凡者那個幾乎封閉小圈子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甚至普通人都聽過“無所不知，一眼定命的最後一位預言家”這個名號。

在其他超凡者隻能假裝成魔術師謀生的世道，這種差距簡直叫人歎為觀止。

當然，林棲本人壓根不在乎這些。他性格灑脫，就算是三天餓九頓也活得開開心心。

林七這個盜版還是有部分林棲的性格。反而是預言書有點冷漠，起碼它捫心自問，自己不會像林七那樣做。

分明心臟在它這裡，它應該有更多感性。但預言書想，它隻是一本書，一件超凡物品啊。

武器沒有對錯，要看它在誰的手裡。更何況它從一開始就知道，林棲留下的後手已經失敗了。

當預言書成的時候，作為世界上唯一一個由超凡者自願用靈魂和身體製成的物品，它的第一個預言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正確性。

白術問它，這個世界還有救嗎？

預言書回答：沒救了。

但搞笑的是，這個預言後來證明是錯的。

這就是失敗的後手。在聽完這句話後，白術沉寂下去了，天門就此潰散。

但正是因為這樣的死寂，讓方舟那群老妖怪更加警惕。

後來鳴默的現身，印證了一線生機。

那可是百分之一的生機！

峰回路轉，天門複出。但反而讓方舟更加確信這是林棲留下的後手。

這個巧合怕是再也沒機會說清了。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愛捉弄人，叫他們在失敗的邊緣徘徊，又把勝利捧到人麵前。

想遠了，預言書收回思緒，重新回到當下。

此時，白術手握住了刀柄，渾身肌肉緊繃，隨時都能暴起。麵對這位不速之客，白色的眼睛充滿了殺意。

但鳴默卻並不慌張，他開口問：“你在等我們？”

水鬼微笑：“是的。”

他的視線像蛇一樣有種說不出口的黏糊，讓人毛骨悚然。但你凝視他許久，會看見眼底的如冰封湖麵般的平靜。

和方舟的其他人不一樣，他沒有殺意，也不打算動手。

相反，他看待他們，如果在看一位許久不見的朋友。

鳴默從他的態度能看出，這個人既認識林棲，又認識他。麵對白術，則是一副“終於見麵”的表情。

“我隻是提前見你們一麵。說實話，這並不符合規定。”他說著，一個翻身雙腳落地，靠著營養艙站好。

鳴默為他話裡的意思擰起眉頭，“提前見一麵？”

“是的。”水鬼對他笑了一下。那場麵十分滲人，女人的動作表現得和一個男人一樣。分明是沒有變化的臉，但笑的時候卻給人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他壓根不看白術，也不在乎那把刀靠近脖子。

態度很輕蔑。

“這隻是一具軀殼，殺了也沒用。本體早就離開了。”鳴默說。他護著白術，一邊說一邊瞪水鬼。

白術知道，他隻是看水鬼不爽。尤其是討厭這家夥看向鳴默時那種仿佛是家裡大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