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是因為上次皇後一事受牽連,如今已被皇上冷落許久,這樣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蕭麟收回笑容,淡然道:“這樣還沒完,就這種程度,還遠遠不夠。”
少年那滿懷的貪心都表現在他的眉眼之間,他一時的柔情,一時的貪心,白君臨都看不清哪一個才是他真實的麵目。
也許哪一個都是他,也或許哪一個都不是。
“那你要把他們怎麼樣?”
白君臨不想拐彎抹角了,她的話語裡充滿了嚴肅。
“我想要他們死!”
蕭麟說出“死”這個字時,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白君臨還以為他是開玩笑,可等了很久,蕭麟仍舊保持著那冰冷無情地眼神盯著她,此刻她就知道,他不是在說笑,而是認真的。
她頓時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忽地從座位上直起身,不可思議地瞪著他。
“你彆那麼驚訝地盯著我,在你得知我身份的那一刻起,你就應該知道我會這麼做。”
“難道讓他們死之外,就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我複仇的最終目標就一個,謝氏一族全都得下地獄!”
蕭麟嗖的一下也從座位上起來,他此時有些激動,那雙黑珍珠緊緊盯著她,倘若他是猛獸,她是獵物,她定會被他吃掉。
“你那個時候就不該告訴我你的身世,至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被蒙在鼓裡的話,就不會插手這件事。”
“所以你現在是要告訴我,你不會坐視不理是嗎?”
“蕭麟,你是要殺人!你是在一名醫者的麵前坦誠自己要殺人,或許我沒有辦法阻止你複仇,可大夫若是見到有人會死,是不能見死不救的。”
每次談論這個話題的時候,他們都會爭執一番。
倒也不是非得爭一個輸贏,隻是他們彼此之間都有自己的立場。
白君臨需要恪守她的本分,而蕭麟發誓要完成他的大業。
“你真的就不能退一步嗎?”
“白君臨,你要麼到皇上麵前告發我,要麼就保持沉默,但也請你記住,你一旦告發我,不單單是我一個人,丁香、火棘、包括雲爺他們一樣同罪,對於我們,你也不能見死不救吧?”
他向來伶牙俐齒,白君臨自認沒有說過他的本事。
氣氛一度僵化,他們都沉默著,此刻屋內唯一還在動的,隻有四處飄溢的茶香了吧。
立場的衝突,讓原本可以好好商議的話題變得膠著。
時間猶如流沙流出掌間,他們的談話也不了了之。
正月過後,春日的氣息日益漸濃,天氣日漸回暖,陽光普照,大地春暖花開。
皇上為了疏解順貴妃的心結,特意選在百花齊放的禦花園裡遊園賞樂,還請了各宮嬪妃,可唯獨少了中宮皇後。
皇後害得貴妃失子已是人儘皆知,那日各宮嬪妃奴婢都在場,此事在宮裡傳得沸沸揚揚,皇後至今尚在禁足,後宮已經許久未見中宮皇後了。
“愛妃,朕今年在禦花園裡命人種了許多牡丹花,今春正是百花盛開之時,牡丹花也迎風而開,此番景色是一年難得一見呐。”
無論皇上如何討貴妃歡心,順貴妃總是一副冰冷冷的麵孔。
今日也是長禧宮上下說破了嘴,順貴妃才願意到禦花園,可不過也是換了一個地方傷神而已。
皇上也幾乎詞儘了,該哄的都哄了,該賞的也賞了,可順貴妃就是不笑,也不怎麼說話。
難道真要他烽火戲諸侯,博美人一笑?
這時太子也來了禦花園,這沒有眼力見的少年,直衝皇上那頭奔去。
“太子殿下——殿下——您這是……”
在他靠近皇上之前,安公公眼明手快,及時攔住了他,不然太子這個樣子直接到了皇上麵前,皇上非但不理他,還會惹得龍顏不悅。
“安公公,我要見父皇。”
“太子殿下,不是老奴不放您過去,您要見皇上,可皇上得肯見您呐。”
“父皇當真不肯見我嗎?”
“哎喲殿下,您都來了幾回了,難道每次老奴傳的話都是瞎謅的嗎?”
太子還有話要說,可眼睛一瞄到皇上和順貴妃,剛到喉嚨裡的話又都咽回了肚子。
他又回想起自己之前也來找過父皇,可無論他怎麼求怎麼跪,父皇就是不願見他。
“殿下,老奴還是那句話,您先回去吧,皇上之前不見您,現在更是不會見您的,皇上為了貴妃娘娘的事兒已經很頭疼了,若要再見您,那皇上可就得要衝您撒氣了。”
“那安公公,我母後的事兒……”
“殿下,您現在更不能在皇上麵前提皇後娘娘啊,聽老奴的,您要真想救娘娘,先得自保才行啊。”
安公公煞費苦心地開導著他,但願他能明白。
太子垂首沉默,他想到了皇後的處境,也認為安公公說的話很有道理。
“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還有我來過的事,還請公公務必替我保密。”
“那是自然,太子慢走。”
少年最後再看了自己父皇一眼,心中雖有不甘,但還是必須要走。
他抿著唇,暗暗歎氣,快速退出了禦花園。
沒有見到想見的人,太子心中無法釋懷,他漫無目的地走在回去的路上,頭都不抬,眼也不眨。
“嘶——”
“殿下您怎麼了?”
“我……我肚子不大舒服……”
“殿下……太子殿下……”
這還沒有走多久,太子就突然不舒服,他扶著矮牆走著,臉色比方才還要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