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 沒有動靜。(1 / 2)

驚辭 雲知玄 4183 字 10個月前

“吱呀——”門從外被推開。

沈驚辭聽到動靜急忙端正了坐姿,雙手交握放在腿上,看起來安分又乖巧。元裴也是這樣認為——沈丞相的女兒定是個具有大家風範的閨秀。

忙活了整個下午的元裴,喝了不少酒,卻也隻是微醺。軍隊日常消遣便是聚在一起吃酒話家常,他征戰沙場十多年,酒量自然不會差。

許久沒人出聲,沈驚辭一下又一下地扣著手,有些緊張,她不是為洞房之夜緊張,而是緊張等會兒看到戟王的容貌被嚇暈過去怎麼辦?真要是發生了這種事,可就糗大了,不僅會傷戟王的自尊,她也會沒麵子。

新娘子新婚之夜被新郎嚇得暈死過去,傳出去簡直笑死個人。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她狹窄的視線範圍內闖入一雙紅色喜靴。

元裴取過先前準備在一旁的喜秤,揭下她頭上的紅蓋頭。

忽然開闊明亮的視野讓沈驚辭深吸一口氣,她顫動著眉睫,緩緩抬眸向上看去,隻見男人身形高大偉岸,臉上帶著麵具掩蓋真容,露出一張薄唇。細細看去,她發現男人即使帶著麵具,左臉靠近唇角的地方仍然有一道凸起駭人的疤痕,一直蔓延而上隱在麵具下。

到底醜成什麼模樣,大婚之日都要戴著麵具?

男人察覺到她的視線,偏頭不再看她。

此時,喜娘笑嗬嗬地端著一碗生餃子進來,交到元裴的手裡,元裴望著碗中白生生的餃子微怔,隨即端過餃子在沈驚辭身旁落座,用箸夾起一個生餃子送到她嘴邊。

沈驚辭垂眸啟齒咬了一小口,很快就吐到了元裴遞過來的碗中。

“生不生?”喜娘笑著問。

“生。”

沈驚辭意識到這樣回答就代表自己願意和他做那種事,於是,把頭垂得更低,想要將燥熱異常的臉埋進被褥裡。

站在喜娘身後的香兒,朝兒聞聲也跟著笑,見這一茬兒過去,忙遞上合巹酒。

兩人也沒彆扭,衣袖交纏,皆是一飲而儘。

喜娘和丫鬟收拾好出去將門帶上後,屋內兩人坐著誰也沒說話,沈驚辭突然想起來母親交代的事情——新娘要“坐花燭”,所謂花燭不可吹滅,直至燃儘,新娘方可上床。

氣氛漸漸變得尷尬,沈驚辭反手從床褥上抓了一把花生和紅棗,偏頭望向左側的元裴,“床頭果,吃嗎?”

沒等男人回答,她便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一天沒進食,她實在餓得緊,現在大半夜也隻能吃點床頭果墊墊肚子。

元裴視線在她白玉般的手腕上稍作停留,複而展開自己的手,因為長年累月的習武打仗,上麵布滿了厚厚的一層繭,肌膚也十分黝黑。

接連吃了好幾個床頭果,餓意退散,困意來襲,沈驚辭虛軟地倚靠在床頭,待花燭燃儘。

見她似是不舒服,元裴起身彎腰把她抱起,掂了掂她的重量。懷中人太瘦太輕,還沒他某些兵器重,他都有些擔心自己不知輕重,一不小心就把這剛過門的新娘子給弄死。

“你乾嘛?”沈驚辭心中警鈴大作,忽地睜大了眼睛看他,揪著他的衣領驚呼。

“還能乾嘛?睡覺。”元裴沉著聲。

許是久浸沙場的緣故,元裴隻要稍微正色正聲,就帶著威震四軍的肅殺之意,所以這一聲落在沈驚辭耳中,就成了另一種調子。

新婚夜他居然發脾氣吼她凶她。

“你……我……我要坐花燭。”沈驚辭鬆開揪著他衣領的手,垂眸弱弱道。

“守這些勞什子規矩作甚?睡覺。”元裴說著就要把她放到床內側。

沈驚辭以為他要做那種事,心中十分抗拒,想著能拖一時是一時。兩個才見第一麵的人就要親昵,她可做不到。

於是她急忙從元裴懷中跳了下去,繼續坐在床邊候著,“花燭燃儘,我再睡。”

元裴看向不遠處的燭台,估摸著燭燃儘也快了,就沒再說什麼,坐在她身邊一起等。

沈驚辭餘光瞥了他一眼,悶悶道,“王爺可以先上床休息。”

元裴沒說話,起身徑直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坐在凳子上悠哉悠哉地品茶,仰頭喝到底時,杯口碰撞在琉璃麵具上發出聲響,他才想起自己臉上還戴著個麵具,便抬手將麵具取下扣在桌上。

爾後,他想起沈驚辭吃了很多乾燥的床頭果,索性又倒了一杯茶水,準備給她送去。

沈驚辭本就一直盯著他的背影看,哪想他會突然轉過身來,兩人四目相對,昏黃的燭光讓她看清了他的容貌。

沈驚辭被嚇得無意識往後退,瞳孔驟縮,小嘴微張,雙手更是死死攥著床褥,她渾身戰栗,想要說些什麼,發現怎麼也開不了口。

整個身體都在表達著她對他的恐懼和抗拒。

那道疤痕寬大狹長且凹凸不平,從他右眼角一直蔓延至嘴角左側,鼻梁中段也因為這道疤痕經過的原因深深塌陷,最恐怖的是他沒有鼻尖,他鼻尖的位置像是被人用匕首削掉了一小塊,顯得格外平坦,整個鼻子格外畸形。除此之外,臉上還有些大大小小的疤痕。

母親說戟王曾經也是個玉樹臨風的男子,她根本想象不出來。

元裴看見她眼中深深的恐懼,端著茶杯的手一頓,整個人都僵硬在了原地,眼底閃過一抹異色,很快就被他掩了去。

“既然害怕,還嫁給本王作甚?”元裴換了副麵孔,冷著聲,將那杯茶水重重放回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