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浣發(1 / 2)

慈悲岸 雲知玄 4088 字 10個月前

展轉來到夏棠房門前,玄安愣站少頃,抬手又收回,輕抿下唇,才敲響緊閉的房門。

片刻,門從裡被打開,芳香入鼻,玄安稍作遲疑,跨檻進屋,步子緩慢。

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麵對夏棠,她總覺此事是因她而起,隻是恰巧夏棠替她背了這頂爛鍋,她才僥幸躲過韓商肮臟的手。

夏棠的屋子偏小,隻及玄安的一半大。

屋內香爐燃起嫋嫋煙霧,虛無於中空,浮香溢斥整間屋子。

沐浴要用的熱水還未備好,夏棠垂頭呆滯地坐在桌邊,宛如被人抽去魂魄一般,沒了往日的生機,而九娘無聲相伴在側。

九娘看見來人是玄安,臉色稍稍緩和,問她,“玄娘子,你來作甚?”

“我來給夏棠姐賠罪。”玄安沒點名是什麼罪,幾人卻心知肚明。

“這跟你沒關係,有什麼罪可賠的。”九娘沉吟半晌,道,“你主意一向最多,依你所見,安昌侯世子這件事情怎麼處理?有一就有二,我不相信他會就此罷手。這件事不處理好,我心難安,飯吃不好,覺也睡不好,煩悶得很。”

“暫時沒想到法子,此事得從長在議,朝廷中人自由朝廷治,如果朝廷官府肆縱不治,那我們這些尋常人又能怎麼樣呢?”

“唉——”九娘長歎,麵色越發凝重。

一室寂靜,無一人說話。幾人臉色各異,心有所思。

玄安注意到夏棠身上的淤青,回頭低聲吩咐,“花蕊,去我房裡取化瘀的藥來。”

花蕊聞言退身而出,恰逢戈弋提熱水上來。

“阿姐?”

看到玄安,戈弋的眼睛變亮幾分,他正想問她怎麼在這裡,卻見幾人皆是沉默露出痛色,他到嘴邊的話戛然而止,默不作聲任由杏兒領他過去,將熱水倒入浴桶中,提著空桶離開,不一會兒,他又提著熱水上來,反複幾個來回,他才把夏棠沐浴要用的水備好。

倒完最後一桶水,提著空桶離開時,戈弋回頭悄悄瞅一眼玄安。

她依舊安靜地站在那兒,他來回跑幾趟,她仿佛沒有看見他。

尋找辨認藥耗費了些時間,花蕊拿著藥小跑過來,沒刹住腳,迎麵與正在回頭的戈弋相撞,兩人紛紛跌坐到地,木桶哐當砸在地麵,直軲轆滾了幾圈才停下。

花蕊捂著下巴齜牙裂齒,戈弋雙手捂頭眼冒金星。

花蕊還沒緩過勁來,下巴傳來的劇痛,暫時蓋過她額頭帶來的痛意,她瞪他一眼,“你這人走路怎不帶看路的?”

一天摔兩次,怕是隻有她這麼倒黴。

兩人鬨出的動靜太大,玄安和九娘齊齊望過來。

九娘本就心情煩躁,兩人這一出正正撞到她刀口上。

九娘皺眉斥道,“做事能不能認真些?什麼都要人手把手教嗎?”

九娘的斥責,兩人習以為常,被九娘罵是家常便飯的事情,春意閣的人誰沒有挨過斥罵?就連如今風頭正盛,事事周全的玄安也偶有被她罵,更彆說他們。

戈弋起身向花蕊道歉,提起木桶匆忙離開。

花蕊輕揉下巴走過去,眼裡閃著淚光,聲音啞啞,“玄娘子,藥奴婢已取來。”

玄安沒有回她,看了一眼站在夏棠身邊的杏兒,花蕊領會其意,將手中的化瘀藥塞到杏兒手中,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化瘀藥的使用方法。

“夏棠,你先沐浴,我們就不便再打攪,晚些時候,我再來看你。”九娘拍了拍她的肩,爾後回頭囑咐杏兒,“杏兒,侍候你主子沐浴,”

緘默良久的夏棠突然開口,“不用,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人靜靜。”

“好好好。”

九娘連說三個好,拉著玄安,杏兒就往外走,她現在除了事事順著夏棠,彆無他法。

遠離夏棠屋子時,九娘眉頭緊鎖,抬手拍臉,又是一聲長歎,“唉,我怎麼這麼沒用,好歹我也是春意閣當家的,遇到這種畜生什麼也做不了,怎敵他官官相護,權勢壓人......”說著說著,九娘欄杆拍遍,一陣唉聲歎氣。

九娘轉身雙手握住玄安的臂膀前後搖晃,焦灼不安道,“玄安,你倒是想個法子啊,那畜生說還要來找夏棠,你也看到夏棠所遭的罪,她現在變成這樣,就如同在剜我心間肉啊!”

玄安被搖晃地頭腦昏沉,拂掉她的手說,“九娘,你彆急,法子總會有的。”

“先這樣罷。”九娘搖了搖頭,把萬千愁緒暫放一旁,才注意到玄安又是副男子打扮,無奈道,“你說說你一個女子,整日打扮成男子像什麼話。”

話音剛落,她又想起夏棠,語調變換,道,“也是,這樣能避免許多麻煩。”

彼時,朝陽東升,灑進的煦光鋪滿廊道,春意閣內逐漸亮堂起來。

昨日的進賬還未點清記明,九娘打聲招呼就去了賬房。

帶著暖意的陽光打在玄安臉上,一聲“阿姐”擾亂這方靜謐。

玄安垂下眼,原是戈弋在二樓喚他,她還以為是自己聽錯。

“阿姐。”

小少年也不說何事尋她,隻喚“阿姐”。

驀地,她才想起自己讓他去灶房燒熱水,待會兒給他洗頭的事情。

玄安:“花蕊,你去將我浣發用的茶籽粉取來。”

茶籽粉用得勤,放在顯眼的櫃麵,花蕊沒一會兒功夫就下樓。

玄安沒下樓,戈弋就一直站在二樓廊道等,愣頭愣腦的,也不開口說話。

“熱水燒好了?”玄安走到他身邊問。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