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慢悠抬眼,突然出聲問,“玄娘子怎麼樣?”
花蕊:“回九娘,塗郎中已診過,並無大礙,今日主子四處奔走又未進食,故累倒了。”
九娘歎氣道,“你去廚房給她弄些吃的吧!待會兒若是她醒來,左右方便些。”
……
花蕊先是帶著戈弋上樓,爾後又倉促去廚房讓人準備吃食。
戈弋動作輕柔地將玄安放到床上,替她蓋上被褥。她發絲淩亂,他又彎下腰將貼纏在她臉上的發撥到她腦後。
今日是他第一次抱她,去時,他跑得急,滿腦都是擔憂害怕,彆無半點其他心思;來時,知道她無大礙,但她不曾醒來,這擔憂也就未曾下去過,或許是走得慢的緣故,他竟隱隱期待一直就這樣抱著她。
一直以來都是她護著他,這次換他守著她,他的心間就像充斥著什麼,快要破土而出,但他無法控製,同上次在床前守著她一樣。
夜間微涼,花蕊端著一碗粥過來,對蹲在床邊的戈弋道,“你回去吧!有我守著。”
戈弋:“可是……”可是他不想走,他想看著她醒來。
花蕊將熱粥置在桌上,用調羹攪拌幾下,道,“你是男子,一直留在玄娘子寢房很是不妥,傳出去也不好聽。”
涉及到玄安的事,他都會妥協。
“那阿姐醒來,花蕊姐你記得告訴我一聲。”戈弋垂下眼角,聲音悶悶。
花蕊略顯敷衍地擺擺手,道,“知道了,快回去吧!”
戈弋沒離開多久,玄安就醒了,卻身感乏力,動都不想動彈,望著床頂出神。
細細想來,如今大半年的時間,與她交好的朝廷中人無非就一人,刑部尚書之子——刑部侍郎齊青束,這人不像尋常官宦子弟隻懂尋花問柳,而是一個心有抱負,可堪稱獨步當世的能人。
提及齊青束,就不得不細贅二人相識相知的過程。
去年夏季,玄安以男子裝扮去城郊湖邊垂釣,不想有人竟比她來的早,占了位置絕佳之地,她隻好挑個離他不近不遠的地方。
“公子可是經常來?”
那時她並不知此人是刑部侍郎齊青束,隻當他是個窮酸書生。緣何覺得他是窮酸書生,這就要歸咎於他穿的那身補丁衣衫,奈何他又口吻生花,談吐不俗,她這才開始懷疑他的身份。
此次垂釣之行,兩人相談甚歡,談論的皆是家國天下,朝野江湖,治論之策。
正是這樣,玄安下了決心定要納此人於自己麾下,後來兩人又相約垂釣過幾次,這更加讓她篤定自己的想法,便派溫隱去打探他的身份,這一查,她才得知他是刑部尚書之子齊青束。
二十出頭的年紀,竟坐上刑部侍郎之位,細究起來還是得歸功於他的父親,畢竟以他這種淡泊名利的人,在如今風起雲湧的朝野是很難立足的。但以齊青束的才智品行,在她這裡配丞相之位綽綽有餘。
二人因垂釣結緣,齊青束更是將玄安視作知音,所謂流年易逝,知音難覓,齊青束與玄安一直惺惺相惜,以“齊兄”、“玄兄”互稱,禮尚往來,即使人不相見,書信卻不斷。
玄安細算日子,似乎有幾月未曾與齊青束約談了,期間齊青束傳信約過她幾次,不過事情繁雜紛呈,她都回信表歉給推辭了。
現下,她要等的就是溫隱憑本事運氣往上爬,北冥的兵權,她定要收入自己人囊中。至於廷王高昶之,她得走一步看一步,能利用就利用。
高雄逐漸衰老,看來她得加快速度了。
……
“玄娘子,您醒了!”花蕊查看到玄安睜著眼,將粥端了過來,“您一天沒吃東西,奴婢讓廚房做了點瘦肉粥。”
“嗯。”玄安坐起身,接過粥。
花蕊拿過軟枕塞在玄安後背,以便讓她靠得舒服些。
想到暈倒前,夏棠的屍身都還未抬進來,玄安不免記掛,故問花蕊,“夏棠娘子的事她們料理得怎麼樣了?”
花蕊道,“九娘已經回來,想必一切都處理妥當了。”
回罷,花蕊又把玄安暈倒後被戈弋抱去塗郎中家的事細述一遍。
玄安無甚情緒地回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