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海霧擺擺手，打了個嗬欠，眼角擠出兩滴淚水，“沒生病，大概是昨晚沒睡好的緣故。”

打嗬欠果然會傳染，薑海霧打了嗬欠後，方桓也忍不住打了個嗬欠：“我也覺得我沒睡好，早知道不起那麼早了。”

“你多睡會兒唄。”

“還不是要去鎮上取快遞。”方桓咕噥道，“昨晚發消息就是問你今天去不去鎮上，你沒回，我就親自來問了。”

“我就不去了，一會還要去學生家裡。”

“又家訪啊？”

“算是吧。”

“行。”方桓朝她揮了揮手，“那我去騎車了，你要有快遞的話把取件碼發我，我幫你取回來。”

“謝謝啊。”

薑海霧關上了宿舍門，轉而走到洗手間。

擰開水龍頭洗了個冷水臉，水寒冷刺骨，使她的神誌清醒了不少。

她抬起頭，薄唇微張，臉上的水珠不斷聚集下墜，有的從下巴滴落到洗手台，有的從脖頸滑落，胸前濕了一片。

睫毛上的水汽迫使她眨了眨眼，斑駁破碎的鏡麵，照映著一臉倦態的麵容。

看著鏡中的自己，她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以這樣的狀態去參加婚禮，會不會不太好？

老實說她並不想去參加這場婚禮，可惜李永智跑得太快，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她不想在學生麵前當一個言而無信的人，隻好硬著頭皮上了。

一切準備就緒後，她抹了個口紅，為自己添了點氣色，隨即挎著包包走出了宿舍門。

天氣陰沉得可怕，快十點了也像是剛蒙蒙亮一樣，寒風簌簌，薑海霧忍不住將大衣裹得更緊了些。

踏上田坎走了一陣子，抬起眼便看到了半山坡的小平房，炊煙嫋嫋，人頭攢動。

薑海霧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茂密的竹林中有一群小孩在追逐打鬨，薑海霧從他們身邊經過時，隱隱聽見“豬八戒背媳婦”之類的字眼。

院子一角搭了個露天廚房，幾個係圍裙的中年人在那裡忙活，有的在洗碗，有的在切菜，有的在顛勺，薑海霧吸了吸鼻子，冷冽的空氣中彌漫著煎蒜的香味。

院子裡擺放著好幾張桌子，但桌子旁都沒有坐人，隻有幾個小孩跪在條凳上玩撲克牌。大人們怕冷，都聚集在西邊的火爐旁，嗑著瓜子聊著天。

薑海霧迅速掃視院子，尋找著李永智的蹤影。

找到他，表示她來過了，然後就趕緊離開。

她實在不願眼睜睜地看著小姑娘穿著嫁衣，然後牽上彆人的手。

“薑老師！”

李永智正巧從屋中走了出來，一看見她，便衝上來挽住了她的手，要把她往屋裡拽，邊拽還邊說：“老師我帶你去看我姐姐，她穿了婚紗，可漂亮了！”

“不……”

薑海霧剛開口，周家怡和王昀也從屋子跑了出來，幾個小家夥合心合力，硬是推著拉著把她送到了新娘子的房間門口。

新娘子恰好是背對著他們的。

身著潔白的婚紗，似乎是天氣太冷了，還搭配了一件長袖白絨披肩。

光是背影都令人念念不忘，又何須正麵呢？

薑海霧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轉過身，卻與鮮花撞了個滿懷。